“生啦生啦，是个闺女！”
“真的？苍天保佑，我老秦家，总算有个闺女啦！”
“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娃，快过来，好好认认你们妹妹，记住她的脸，这就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以后要好好保护她，爱护她，知道吗？”
“知道啦！爹！”
秦家村最富裕的人家，秦村长家里，正发生着这样一幕。
秦灵还未睁眼，就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脑子里迷迷蒙蒙的，像是一团搅不开的浆糊，眼前也是白蒙蒙一片，她努力睁开眼，只能看到几个圆形黑色大脑袋，正在努力往她跟前凑。
秦灵心中缓缓飘起一个疑问。
这什么情况？
“这娃娃，怎么不哭呢！让俺瞧一瞧。”
包裹在蓝底白色碎花里面的小女娃，白嫩嫩的脸蛋，带着几分薄红，明显的双眼皮，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秦奶奶在旁边看着自己傻儿子和傻孙子们的动作，乐呵呵的，嘴往上咧开得落不下来。
她老秦家，总算是出了一个孙女！
但欢喜之后，就是忧虑，这女娃怎么不哭啊，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秦奶奶心中慌张不已，连忙从儿子手里抢过来小孙女，忍着心疼朝着肉最多的屁股一把掐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隔了好几秒才从屁股传来，秦灵心中一片平静，甚至还想拔剑，但是还是抵抗不住身体本能，“哇”的一声哭出来。
“好好好，是个健康小女娃，我老秦家有福气的嘞！”
看着哇哇大哭的小女娃，秦奶奶心中喜悦，连忙哄逗起来。
——
转眼，时间过去了七年。
秦灵穿着一件嫩黄色薄棉袄，梳着花苞头，呆呆地坐在门前数着门前一片片落下的黄叶。
“小妹！小妹！看！哥给你捉了一条鱼，了不起吧，还是鲫鱼呢，我去找娘要钱买块豆腐，给你做鲫鱼豆腐汤喝！”
虎头虎脑的三哥从远处兴冲冲地跑过来，献宝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条鱼给秦灵看了一眼，在秦灵点头表示看到之后，又兴冲冲地跑向屋内。
老三才走没多久，大哥和二哥又来了，他们两个都是念书的，穿着湖青色长袄，看起来文质彬彬，颇有一番文人雅气。
今天是秦灵生日，两人特意从书院请假回来，给她庆生。
“小妹怎么又坐在门口，冷不冷啊，大哥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放在衣袄里，还是热的，你趁热吃。”
大哥是个贴心人，解开衣袄，从里面摸出一份用油纸包着的金黄色糕点，递给秦灵。
秦灵伸手接过，温温的手感，果然还是热的。
“这是二哥给你买的头绳，城里姑娘都喜欢，哥也不知道买啥样的，就各款颜色都给你拿了一份。”
老二是个憨厚老实的，但是胜在心诚，他的礼物也被秦灵珍惜的收入手中。
就在秦淮区看头绳的时间，老大从屋里拿了一件藏青色披风出来，细心的给秦灵披上。
然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给她讲书院里发生的有趣事，像讲相声一样，有滋有味的，没一会儿秦灵就听得入神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屋里，吃着小零食喝着蜂蜜水了。
这两人真是一窝子心眼子，天然黑，就知道忽悠她！
秦灵觉得温馨又好笑，也没怎么怪他们，只是人又到门口去了。
去门口做什么，她其实也不知道，只不过冥冥之中有一个念头告诉她，她要去做什么。
去做什么？秦灵也不知道，脑子嗡嗡的，像被白布裹着，想不明白。
“小妹！小妹！快看，这是四哥和老五给你摘的板栗，你尝尝，脆生生的，可甜了！”
一对黑白少年拿着两个竹筐，赛跑似的朝着秦灵跑过来。
到了秦灵跟前，献宝似的拿出两筐野生板栗。
“哎？这野生板栗太小了，不好打开，老五，你去拿个刀片来。”
黑溜溜的老五质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好进屋拿刀片。
等老五一走，老四就狡猾一笑，变戏法似的，从篮子下面掏出两个秦灵拳头大小的野生猕猴桃。
“小妹，快吃，这个绿果子可甜啦，又水又润的，比板栗还好吃，今天你生辰，四哥特地上山给你找的，你看，为了给你找绿果子，四哥的鞋子都磨破了，你就说，四哥是不是最疼爱你的哥哥？”
秦灵接过猕猴桃，笑得甜甜的，也不说话，等老五快过来，老四急得不行了，才慢悠悠地小声来一句。
“我就知道四哥对我最好了。”
“嘿嘿嘿。”
虽然知道自家小妹对谁都这么说，但老四心里还是乐开了花，他不管，反正在这一刻，他就是小妹心中最好的哥哥。
两人说话间，远远看到田野那边，一辆装修雅致的马车慢悠悠过去，那马车盖上系着铜色铃铛，随着马车的晃动叮当作响，煞是好听。
马车侧窗帘子被人掀起，露出一个眉目俊秀清润的少年郎，黑发黑瞳，一张脸白得像是秦灵家里刚蒸熟的白馒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这样的少年，秦灵在秦家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少年郎顺着窗看向四野，正巧对上秦灵一点也不掩饰的直白目光，顿时白玉一样的耳朵染上红晕，逃一般的放下帘子。
这样的人一看就跟她们不是一个阶级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秦灵心念道。
还不等她多想，屋里就传来急冲冲的脚步，和一个大嗓门声音。
“小妹小妹，哥哥给你弄板栗吃！”
黑黑的老五怕老四在秦灵面前讲小话，几乎用了自己的最快速度把刀片拿出来。
刀片是老四之前做的，用了一点从旧铁锅上的铁，加一点木头当把柄做成，是秦灵专属的水果刀，专门用来给她切小玩意儿吃。
屋里传来秦灵最喜欢的鸡蛋羹的味道，面前是两个哥哥奋力剥开的小堆板栗，秦灵整个人都被浸泡在满满的亲情，满满的爱中。
——
一晃眼又过了十年。
秦灵捧着苹果，穿着凤凰霞披，梳着云朵髻，出嫁了。
娶她的小郎君正是她七岁那年看到的那个，京城里来的贵人。
七岁的秦灵不太懂什么是贵人，只觉得他蛮可爱的，逗起来跟小兔子似的，耳朵红红的，可好玩了，她乐意跟他玩，对方也愿意宠溺她。
听说对方好像是个世子，听起来很有钱有势的样子，秦灵也懒得想，懒得问，懒得打听。
她仿佛活成了全村女孩都羡慕的人，每个女孩都渴望活成她这样，在家家人宠，在外竹马宠，所有人都疼她爱她，一辈子都无忧无虑。
可秦灵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这个想法，在新婚之夜，她被脸红红的俊俏小竹马掀开红盖头的时候到达了极致。
她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