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女儿的事，柳冬生挂在心头。
他觉得自己欠黄洁的。这份感情债必须补上，要不然自己无法交代，更无法让黄洁安然。
离开部队好几年了，情况变化大的惊人。与自己相关的，那些层级的战友们，也都七零八落的散在各地，真正能用得上的没几个。
思来想去，这事还得落在老岳父身上。再者说了，他也有这个义务，唯一的外甥女。
柳冬生说了女儿的事后，没想到老岳父说。
“现在的孩子也真是的。好好的京城不待，净使着自己的性子来。你这个当爸爸的，都不会劝她。如果黄洁还在的话，你看她敢不敢这样。”
黄将军说完这番话后，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的岳母，没有多说什么，但眼睛里是泪。
柳冬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气氛，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告诉岳父岳母，年龄大了，要注意身体，不要跟孩子计较，这不是多大的事。
“孩子毕竟还年轻，考虑不了那么多。回去我好好劝一劝她，您们照顾好自己。”
再多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柳冬生劝过两位老人后，考虑了半天，得出一条规律，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把孩子的事办好，还得孩子自己亲自出面才行，她却说了比自己管用。
这个时候，单位也没有什么大事。柳冬生把情况告诉了孩子，还是亲自回来处理比较好。请几天假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回来可以好好的商量一下，这样心里就有了个谱啊。
一听是这个情况，柳春枝心里就有了数，父亲是遇到了个坎儿，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催着自己回去。有什么可为难的，连自己的岳父都拿不下来，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前多说。
说回就回。也就是两个小时的事。到家后，柳冬生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当着你姥爷的面，我不敢说。背着你姥爷的面儿，我可以说你姥爷是个一根筋。当年如果他好好的照顾我一下，到部队任个职，现在干个师级也不成问题。现在好了，军事记者不干了，连个像样的圈子都没有。办起事来，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你说就连你的事儿，他还不红青红皂白地批评我一顿。你说我冤不冤啊？”
柳冬生的话，说的很委屈，目的是想让闺女找她姥爷的时候，说话有胆气，也有力气。
这话刚一落，柳春枝倒笑了起来。
“爸，你说你当兵都这么些年了，处理个事都没有个招数。我姥爷他是个什么人？是共产党的领导干部，一辈子都是腰杆子硬邦邦的，让他去求人，你不是打他的脸吗？”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可是把该说的话都跟他说了。我现在这个情况，他根本都看不起。好好的军官不在部队好好干。倒是去做生意，挣到钱了吗？钱也没有挣到，有什么球本事？”
柳春枝看父亲的情绪有点低落，便扭转了话题。
“在市场上跑这几年，不是有了点经验。听说你和他人开了个美丽茶业有限公司，很快就要开业了是吧？”
“这事你听谁说的？你们年轻人就是个包打听，不过，关心父亲也是应该的。最近我和别人开办的美丽茶业有限公司，很快就要开业了。这可是跟昆明人合办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要你心里有数就行。你这么大年龄了，也应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我这个当女儿的是支持的。”
“你是不是从陈阳那里听到什么风声了？我可以告诉你哈，不到我亲自跟你说的时候，都不是真的。这点你要相信爸爸。”
柳冬生知道，美丽茶叶公司的事，肯定是陈立告诉陈阳的，陈阳又告诉了女儿。看来年轻的孩子们也是有圈子的，他们也关心父母的未来。
“让你回来是说你的事，不是说我的事。你的事儿，真的在你姥爷上下下功夫。只有他现在说话才能算数，不让他说话，让谁说话呢？”
“让姥爷岀面，你都没有一点法子。是不是以前在他面前老实惯了？一说办事的事儿就发怵。”
“还真像你说的那样，有时候不敢张口，有时候张口了，又是一顿批，那就干脆不说。”
柳春枝又哈哈的笑起来。
“爸，你就不会打一打感情仗，当着我姥姥姥爷的面动一动真感情，不行就抹一把鼻子，抹一把泪。为了女儿，连这一点感情都动不了嘛。男子汉抹把鼻子抹把泪，不就把老人征服了。”
“你这个孩子啊，想的净是歪招。我是大男人，抹把鼻子抹把泪的活，我干不了。明天交给你去干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干好。不行，你就带着你姥姥，在你姥爷面前一起抹鼻子抹泪。你有这个想法，我就看你的了。我为你加油。”
柳春枝本来想让父亲去做这件事。没想到柳冬生推给了她，因为父亲知道姥爷非常疼她。
“这样也好，明天你得一块儿去。我当演员，你当观众。哪个地方表演不好？你提醒我。”
父女两个打打闹闹，就把这事给定下了。
第二天上午，黄将军正想出门。
柳春枝一蹦三跳的堵在了门口。两个老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外出的事儿也放在了一边。
女儿憋在自己的家里还自由，又吃又喝的。而跟在后面进去的柳冬生，却像一个上了年岁的男仆人，躲在一边，低头不语。
“孩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柳春枝知道，姥爷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因为柳冬生坐在那里不说话，主动权就落在了自己这里。
“本来我工作挺忙的，不好请假。但一听说我回来看您，领导还是准了我几天。”
听了这话，黄将军有点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爸也跟你说了，我工作调动的事。这事儿都应该是他跟您说，和他做的怎么样？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连这件事都做不好，还让人狠狠的批了一顿。丢不丢人呢，我都替他感到脸红，更别说我妈妈啦。当初，我妈妈要知道他是个这样的军官，也不会找他，更不会有我，您也就不会有我这样一个外甥女。”
黄将军一听说自己的女儿，被外孙女儿记在心里，挺欣慰的。柳冬生坐在哪里，心里跟针扎了似的，实在难受。
“您说您和我姥姥就我妈这样一个女儿。当初您是多么的疼爱，千方百计的找了我爸爸这个优秀的女婿，你们当时是多么的幸福。他们有了我这么一个女儿，不也是很幸福吗。我妈妈走的早。我每一次想起她，每一次在梦里梦见她，都会告诉她，姥姥姥爷对我很好，爸爸对我也很好。我现在非常的幸福，让她一定放心。”
听了柳春枝说的这番话，首先流泪的是姥姥，她感情的河流已经奔涌，泪水止不住的流。
姥爷的眼睛红红的，对姥姥说。
“别哭了。有这么一个外甥女，我们够幸福的了。”
早已流了泪的柳冬生劝女儿。
“别多说了，姥爷姥姥年龄大了，受不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我要给妈妈争口气，给姥姥姥爷争口气。”
“孩子，你做的很好。我和你姥姥很满意，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千万不要像你妈妈。”
黄将军把话说完，柳春枝接着说。
“我不会像我妈妈那样，有了难处也不跟你们说，有苦有难自己涎”
“孩子，放心吧，有了难处，跟姥爷我说。”
听了这话，柳春枝抚了抚心口。
坐在旁边的柳冬生偷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