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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产房里关门闭窗,屋子里的人被闷得满头大汗。

卢十一郎看着床榻之上,衣衫凌乱,面容可怕的女子跪着如摇尾乞怜的狗一般,他一步一步后退,似乎只要离得够远,就可以把那个女子当陌生人一般。可是那是他的七姐,恣意洒脱的七姐,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卢家的女郎就算死也不会失了气节,他的后背已经贴到了雕花木门,身后一阵一阵发冷,他用背紧紧的抵着门,只希望外面的人听不到,看不到,这一刻,他希望七姐就这样死掉。

卢七娘子开始剥扯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毫无章法地脱掉。芜菁、鸢尾顾不得些许,赶紧上前制住她,十一郎还在屋内呢。可是卢七娘子的力气却出奇地大,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嘶吼着:“三郎,三郎,救我。”

卢十一郎双眼蓄满泪水,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重新又把门关上。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就见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径直朝杨三郎刺过去。

杨三郎本就伤了一条胳膊,刚刚又被揍了一顿,屋子里七娘的动静传出来,他洋洋得意地看着卢家人面如猪肝,不曾想十一郎一出来就朝自己挥剑,他慌忙躲避被绊倒,竟然直接趴在了漱玉的脚边。

“卢公子。”漱玉看向一脸愤怒的卢十一郎:“且留他一命,我有话问他。”

卢十一郎的剑已经指向了杨三郎的后心,此刻杀心已起,双眼通红,见漱玉竟然让自己留杨三郎一命,更是愤怒:“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漱玉施施然地往旁边移了一步:“不想你阿姐死,你就杀了他吧。”

杨三郎能感觉到后背上尖锐的剑尖,听了漱玉的话就开始大喊:“哈哈哈,你杀了我,你阿姐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死。”

卢十一郎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最后还是狠狠地收了剑。

杨三郎刚想起身,卢十一郎一脚用力地踩在他的背上,冷漠地看着漱玉:“你问吧,问不出来,你和他都别想好过。”

漱玉微微点头,蹲下身看着杨三郎:“你给她下毒了?”

杨三郎嘲讽地看着漱玉:“你不是女神医吗?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毒?”

“解毒的方法并不难,但是你怎么让她中毒的?你可知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身毒?”漱玉不解地看着杨三郎:“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杨三郎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孩子?那个贱人,贱人,贱人!”

卢十一郎的脸都黑成了炭,漱玉眉头微挑,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杨三郎刚准备说的时候,卢十一郎一脚踩在他的后脑勺上,杨三郎下巴直接碎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果然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行事果断狠辣。

杨三郎伤上加伤,雪上加霜,可是卢家这次人手足,连护卫就带了四五十人,杨家其他人都被制住了,想上前帮忙也帮不了。

“原来是女神医,刚刚是我有眼无珠,还请女神医救救我阿姐。”卢十一郎谦逊地施了一礼:“只要能救我阿姐,我范阳卢氏必有重谢。”

“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先让芜菁、鸢尾出来回话。”

“好!”

谢韫也跟着芜菁、鸢尾出来了,她神情呆愣,不知道卢七娘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杨三郎给你们娘子吃了什么吗?”

芜菁、鸢尾扑通一声跪在漱玉跟前:“女神医,你救救我家娘子吧。杨三郎给我们娘子喝了桃花酿,后来我们娘子觉得好喝就向他讨要,他每每都是大方地给,后来娘子上了瘾就求他、跪他,他才愿意给。娘子后来觉察到不对,就让我们把她绑起来戒瘾,可是那时娘子的血管肿胀,几欲爆裂,没有办法,我们还是给娘子喂了桃花酿。”

漱玉明白大概是类似米囊,长久食之容易上瘾,要戒米囊并不难,但是卢七娘体内的毒却十分复杂,那桃花酿是解药又是毒药,才能让她要戒瘾时几乎血管爆裂而亡。

“好,明白了,我先进去看一看。”

进了内室,果然见卢七娘子几欲疯魔,她光着身子撞着门,满身的血管肿胀,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恐怖。

“有冰吗?没有冰的话,取些井水来。”

芜菁一愣,随即有些担忧:“娘子刚生产,不能着凉。”

“身子坏了能调理,人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漱玉已经掏出了银针,看着卢七娘子如困兽在卧房里乱窜:“取吧。”

芜菁一个机灵,是啊,如果你娘子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月子里找了凉,有女神医在,还能好好调理,她赶紧拉着鸢尾一起去抬水。

等她们抬着井水和冰块回来时,卢七娘子已经安静地躺在床上了,当时浑身肿得发乌,看起来面目全非。

一大盆冰块倒入了浴桶里,然后是一桶又一桶的井水。

“来,把她送到浴桶里去。”

浴桶很高,三个人合力才把卢七娘子送到浴桶里去。

“再让人准备一桶热水。”漱玉吩咐完就去桌案边写好了方子:“让他们去抓药,越快越好!”

一桶冷水,一桶热水。

入了冷水之后,卢七娘子肿胀的血管消了下去,整个人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的确长得国色天香。

等所有的血管都消下去之后,她们又把她移到热水桶里面去,然后看着她身上的血管慢慢地又肿了起来。

所有的血管都肿起来之后,再把她放入冷水桶里。

如此反复,三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卢七娘子的血管一点点消了下去,就是再放进热水里,也不像之前肿得那么厉害了。

冷水和热水要不停更换,整个院子里都忙碌了起来。

卢家人办事果然迅速,不一会就把药抓了回来,漱玉安排了鸢尾和芜菁之后,又让谢韫进去帮忙,她就出来煎药。她做这些只能保证卢七娘子不死,但是她体内的毒太过复杂,毒只能慢慢地解,那些毒恐怕会伴随她一生。

......

西市的孙氏医馆依旧人满为患,但是今日女神医不在,不少来看病的人见女神医不在就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照方子抓药的人。

谢大人谢奕君今日过来坐镇,但是就算是他太医的名头也不好用了,没人看诊,他就百无聊赖地看书。

长青和大丫一直忙着抓药。

夏日的午后让人昏昏欲睡,谢氏买了凉茶回来,前脚刚进屋,后脚就进来两位患者。

当先那一位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三十来岁的年纪,玉冠束发,腰间是金玉腰带,腰带上却系着一个针脚杂乱灰扑扑的荷包,谢氏盯着那个荷包瞧了瞧,还挺像婉儿刚学女红之前绣的玩意。这男子身子修长,只是瘦得厉害,但是一双眼不怒自威,她瞟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身后跟着的男子矮胖矮胖的,但是因为他长得圆润,皮肤白皙,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倒是很容易亲近的模样。

患者们没见到女神医要么转身就走,要么就去百子柜那边抓药。

谢奕君本来低头在看医书,感觉身前一暗,心中一喜,总算有人不嫌弃他是太医了,他赶紧关上医书,拿出脉诊:“来,坐下,让我先给你把脉,哪里不舒服?”

当谢奕君抬头看到面前的人时,整个人几乎不受控制地就要下跪:“陛......”

萧霆用眼风扫了他一眼。

他立刻识趣地闭嘴了。

言福这才上前说:“女神医呢,我们公子今日有事要找神医。”

“她出门访友去了,估计差不多就要回了。”谢奕君赶紧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给萧霆,又把刚刚谢氏送过来的凉茶端了一碗过来。

萧霆自然是不会用那碗凉茶的:“那就等她回来吧。”

坐下之后,等了一刻钟,漱玉还没有回来,他就百无聊赖地翻着医书,言福抱着一个包袱立在他身后。

谢奕君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见长青那里排了好多抓药的人这才跟萧霆说:“今日抓药的人很多,我去帮帮后生。”

“去吧。”萧霆头都没有抬。

谢奕君这才喜滋滋地去了百子柜那边。

夕阳渐渐西落,暑气却越来越盛,就在萧霆已经等得不耐烦时,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径直朝他走来:“大夫,你帮我看看这个方子,女神医说这个药方很便宜,可是我今日去药房抓药,他们说要一两银子,能不能让女神医给我换一张便宜的方子,我老婆子吃不起一两银子的药方。”

言福刚想上前阻拦,萧霆已经接过那张药方,在看清上面的字时,他放缓了语气:“老婆婆,这药方是女神医写给你吗?”

“是啊是啊,女神医说这个药方很便宜的,只需要一百文钱就行,可是药房为什么要收我一两银子啊。”老婆婆手抖眼花。

萧霆却盯着上面的字看,这字虽然精进了不少,但是依稀能看到他自己的笔锋。他会的字体很多,唯有这一字体交给的漱玉,也不曾流露在外。

送给席公明的生辰礼、药盒上的三瓣花印记、还有这张药方。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萧霆看着那张药方陷入了沉思。

“大夫,大夫,那是我的药方。”老婆婆急得直跺脚。

言福不敢打扰萧霆,忙把老婆婆拉到一边:“要不我重新给你撰一份。”

“不要,那是女神医给的药方。”

“这样吧,你不是嫌那药方太贵了吗?女神医待会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让她给你开一张便宜的药方如何,天气热,你先喝一碗凉茶。”言福把老婆婆扶到一旁坐下,还给她端了一碗凉茶。

喝了凉茶,老婆婆果然不着急了:“好,那我就等等女神医,一两银子的药实在太贵了。”

“是是是,那您等等。”

“那你再给我一碗凉茶。”

“好,我这就给您倒一碗。”

......

等到月亮升起来时,卢七娘子的病情才完全稳定下来,她已经昏死过去了。

卢家人处事果决,用被子裹了卢七娘子就直接送到了马车里。

走之前,卢十一郎指着杨家众人:“从今以后,我卢氏和你们不共戴天!”

漱玉和谢韫也是精疲力尽,这一天,衣裳湿了干,干了湿。

一起出了杨家的宅子,卢十一郎驾过来一辆马车:“我先送两位女郎回去,明日再登门致谢。”

漱玉和谢韫也没有推辞,这里离西市还有些距离,旁边也没有车马行,两人已经没有力气走回去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医馆,两人几乎一步都走不了了。

可是医馆里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