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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一轮弯月,村里已经有了炊烟,早起的妇人已经开始忙前忙后。

漱玉在院子里整理昨日用药水浸泡了一夜的面巾和荷包,把它们放在晾衣杆上晾干。入了四月,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太阳还未升起,这么一忙活,她也出了一身的汗。

昌伯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食了。徐天带着苏瑾和郭檠在院子里练功。

徐天性子火爆,指点郭檠时骂得天崩地裂的,轮到苏瑾,声音不自觉地就低了下来。一早上,院子里热闹得很。

大家吃了早食,面巾和荷包也干了,苏瑾拿着闻了闻:“这里面是什么?”

漱玉在自己腰间系了两个荷包,把剩下的分给他们:“那树估计会迷人心智,面巾和荷包都用药水浸泡过,荷包里装的都是清新醒神的药材,待会入了深山就把面巾带着,荷包也要一直戴在身上。”

徐天练了一上午功有些累了,他对那树也没有兴趣,就回屋睡觉了。

昌伯年纪也大了,明天就要走了,他还要忙着收拾行李,也就留了下来。

漱玉、苏瑾、郭檠、三儿在天刚蒙蒙亮时就往山里走,近村子的山林因为常有人来,被踩出了不少小路来,越往里走,地面的草越深,没走一回,小腿肚子以下已经被沾染的露水浸湿了。

漱玉和三儿走在中间,苏瑾和郭檠一左一右护着他们。

穿过了大片的森林,越过了一条小溪,大家走得小心翼翼,就害怕突然窜出什么猛兽,可是周围静悄悄的,连鸟兽的声音都没有。

三儿指着一大片花朵:“就是穿过这一片花地,当时我是见这些花好看,准备摘些回去给村里的娃娃,那里走着走着就走远了。”

大片的花地在森林里蔓延开来,几个人跟着三儿往前,漱玉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她一个机灵,赶紧扯下荷包放入口鼻间,他们戴的面巾显然没有任何作用,荷包里的药香入鼻,可是脑袋只有一瞬间的清明,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

漱玉感觉自己面前有大片大片的瘴气,她一层一层地拨开,看到了满地的尸体。这是他们在南诏瘴气林里迷路时,当时十万将士死了一半。她继续往前走,就看到山地里架起了一口又一口的大锅,自己躺在砧板上被厨子剁成了肉糜撒入大锅里。一群人端着碗有说有笑。

帅帐里,萧霆、席公明、左懋喝了肉糜汤坐在那里高谈阔论,所有人都很开心,没有人为他的死难过,没有人因为吃了她而愧疚。心中突然升腾起巨大的愤怒,这些人凭什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就好像她天生就是要被他们吃的一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我知道他不甘心,可是再不甘心,漱玉娘子也死了,他就不能放过我们,也放过自己吗?非要让所有人都生活在痛苦之中,难不成他以为这些年我们都好过吗?多少兄弟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在南诏醉生梦死......”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凄惨的鹰啸,漱玉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金翅直愣愣地就从天上往下坠,她赶紧举起双臂去接,而苏瑾、郭檠、三儿已经在吃地上红色的果子了。

金翅下坠的速度太快,眼见着接不住了,漱玉摊开自己的裙摆用接。

啪的一声,金翅落在了她的裙摆里。

金翅昏过去了,漱玉来不及看它怎么样了,先去打掉了他们三人手中红色的果子,然后拿出银针扎入他们的头顶,那三个人也瞬间昏睡过去了。

漱玉这才认真看面前的这棵树,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密密麻麻的枝干铺陈开来,犹如一把巨大的伞,上面点缀着婴儿拳头大小的果子,树下已经落满了这种果子,漱玉捡起一粒果子瞧了瞧,颜色鲜红柔软,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能看到里面丰盈的果汁,任谁都想咬一口,这种树和果子她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

过了一会,她放下果子,把苏瑾他们头顶的银针抽了出来,他们三人才幽幽转醒,然后又喂他们一人一粒药,三个人就开始呕吐起来,这种感觉三儿经历过一次,再来一次,感觉胃都在痉挛了。

等他们吐得差不多了,苏瑾才恢复了一点神智,他扫了一眼躺在旁边的金翅:“它不是到处野去了吗?怎么在这里?”

“估计是来找我们的。”漱玉给金翅的嘴里塞了一粒药,好半天,它才转醒。

大家这才一起看向那棵树。

三儿狠狠地看着它:“砍了它,一定要连根拔起。”

苏瑾看着它粗壮的树干,看了看三儿手中的斧头:“我们三个人估计砍个一天一夜也砍不断。”

“那也要砍。”

漱玉围着树看了一圈,摇了摇头:“没用的,就算砍了它,它还是会长出来的,而且它的气味能迷惑人心,包括它的树干、树叶和果实。”

漱玉细细地闻了闻,他的树干的确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难怪这周围都没有鸟兽,金翅飞到这里也直直坠落。

“用火烧呢。”三儿拿出火折子。

“恐怕烧不了,只要它还有根须,它就能继续长。除了连根拔起,没有其他的办法。”漱玉拍了拍树干:“要不回去问问村长,让村里人一起过来。”

三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村长一定会同意的。”

......

村长不同意。

“去深山砍树?”村长听到三儿的提议,吓得脸色都白了:“那样是会被山神诅咒的。”

“什么诅咒啊,我就是被那棵树迷了心智,只要把那棵树砍了,我们就能去深山里打猎了,到时候拿到城里去卖,就有钱盖房子娶媳妇了。”三儿说得义正严辞。

村长拿着拐杖就要往他身上打:“胡说,就算饿死,我们也不能惹怒山神。多谢你们救了三儿的命,壮士的伤也好了,我们村子穷,也招待不了你们了。”

村长看着漱玉他们,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漱玉一脸尴尬,徐天皮糙肉厚根本不在意,冲村长拱了拱手:“当初也是三儿救了我,感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料,那我们就此告辞。”

本来是准备明天就走了,现在是多待一刻都不成了,三儿跟着他们出来,一脸愤怒:“村长就是老糊涂了,哪里有什么山神,真的有山神的话怎么不保佑我们都发财。”

苏瑾笑着拍他的肩膀:“你说的有道理。”

“你们真的要走啊?”三儿看着他们依依不舍:“可是那棵树不除掉的话,以后又有人误入了深山怎么办?”

漱玉他们是外地人,的确决定不了要不要砍那棵树,但是她有治疗的方子:“我把方子留下来,你保存好,我再留些药材,我看村长是识字的,万一再遇到这种情况就按照药房来。”

回到院子里,漱玉拿出炉子煎药,其他人开始往车上搬箱笼。

三儿蹲在她身边:“你这是干什么?还煎什么药?”

“你们之前吃了红色的果子,虽然已经催吐了,体内说不定还有残留,我煎点药你们喝了,很快的。”漱玉手脚麻利,果然不一会就把药煎好了,她看着他们喝完药才上了马车。

三儿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

苏瑾把自己的马给了徐天,他就陪着漱玉一起坐马车,懒洋洋地透过窗牖向三儿摆了摆手:“回去吧!”

三儿竟然落泪了。

漱玉趴在窗牖上,温柔地看着他:“以后有机会你就去京都找我,我的医馆在西市,记住了,是孙氏医馆。”

三儿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此时夕阳西下,在梯田上劳作的村民扛着农具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小村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

营地里杀声四起,营帐连城片,此刻是埋锅造饭之时,营地上空炊烟袅袅,食物的香气像钩子一样,钩得校场的兵士门饥肠辘辘。

席幕坐在帅帐中,一身银色的盔甲英姿飒爽,她捏着手中的公文,脸色黝黑。是朝廷送过来的讣告,父亲死了,被葬入了西山,皇陵就在西山。

半晌,她把那张讣告按在桌案上:“把左懋带过来!”

旁边的亲兵马上领命出了帅帐,不一会就把戴着手铐脚链的左懋带了过来。

席幕一身疲惫,身子往后靠了靠,把那张讣告仍在左懋的脚边。

左懋是坐着囚车来战场的,当他反对向南诏派兵之时,席幕没有杀他,只是囚禁了他。

左懋披头散发地捡起地上讣告,待看清楚上面的字时,已经泪流满面:“席公明,他,真的去当了大英雄。”

席幕揉了揉太阳穴:“父亲用自己的性命为大家争了一条康庄大道,你又为何要阻拦?只要这次我们拿下南诏,神兵之名就能传遍大齐,就是萧霆也不能随便拿我们开刀。”

左懋紧紧地盯着那张讣告,席公明真的死了,死在了京都。

康庄大道已经在面前了,这是席公明用性命争的路,自己怎可辜负他,左懋立刻单膝跪地:“左懋但听大将军指挥!”

这时一个信兵大喊一声报!

“进!”

“大将军,南诏那群狗贼竟然把大夫人的棺椁挂在城墙上,还叫嚣着让我们攻城。”

太和城近在眼前,他们在幽州截断南诏兵之后一路挥兵南下,势如破竹,又一次在太和城受到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