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时隔十四年,沧澜山庄又被洗劫一空,而沧澜宴众人中毒,死伤无数,更是把沧澜山庄推到了风口浪尖。沧澜山庄简直成了无主之地,搜宝的、报仇的、看热闹的人终日往山上跑。与十四年前的境遇相比,如今的沧澜山庄更惨,就是乞丐也能踹上三脚。

左懋带着将士们把沧澜山庄搜罗了一个遍,眼看着沧澜山庄休养生息,越做越大,他早就眼馋手痒了,如今终于找到机会收割财富了。要说这金银财宝还是进了自己口袋实在,就像这江山一样,辛辛苦苦打了几十年,还不是替别人做嫁衣,自己就像那敝履一样,被人说弃就弃了。

沫楹得道消息时,已经尘埃落地,她心中有怒火,所以径直找上左懋:“沧澜山庄的宝物我且不和你争抢,但是孙正瑞你必须给我,他关系到世尊的千秋大业。”

左懋、沧澜山庄和净土宗是合作关系,他们的目的是把萧霆拉下马,让大齐重新陷入战乱。可是即便是合作,也不影响他们如秃鹫一般随时撕咬同伴,就像左懋毫不犹豫就把沧澜山庄收刮干净一般。沧澜山庄的大小姐死了,又出了这种惨案,这块肥肉,他不吃,总有人会吃的,还不如让他先下手为强。

左懋在岭南的势力不断在壮大,与净土宗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净土宗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实力却深不可测,直到现在,他都不曾见过世尊的面,更不知道是尊是何方神圣,所以与净土宗相交,他更加谨慎:“孙正瑞我可以给使君,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见世尊一面。”

沫楹倨傲地看着他一眼:“世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孙正瑞你可以留在手中,但除非你有本事能承受世尊的怒火。”

左懋才不愿意和净土宗对上,至少不是现在,他忙冲沫楹一拱手:“使君喜怒,我让人备了两箱薄礼,一箱请使君笑纳,另一箱还请使君转交于世尊。”

看到左懋让人抬进来的两箱珠宝,沫楹脸上的表情好了很多:“算你识趣,让人把孙正瑞带过来吧,我要连夜出发去见世尊。”

听说她要去见世尊,左懋不敢耽搁,叫了两个小兵去提孙正瑞。

蒙夜酆一行人被左懋绑着出了沧澜山庄,安置在卫所,这里整日兵来兵往的,热闹且繁杂。

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今日终于停了。

蒙夜酆在院子里晒太阳,漱玉和孙正瑞正在商量药方,有他们两个在,蒙夜酆的腿伤根本不算大问题。

越发和这个师妹相处,孙正瑞就越发惊叹,申珏说他是当世神医,和刚刚及笄的师妹相比,他却觉得自己浅薄得如稚子一般,师妹的医术看起来毫无章法,往往都是神来之笔,更难得的是她低调内敛,不耻下问,难怪父亲要求极高,却收了她为徒弟。

两个人说起药方来就没完没了,漱玉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她不仅找到了孙正瑞,而且师父也不是他杀的,不仅如此,他还做了自己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当看到沧澜山庄陷入大火中时,她感觉自己的过往已经被烧成了灰烬,风一吹,荡然无存。

“师兄,宅子和铺子我都保存下来了,等回了京都,我们一起经营铺子。还有吴娘子。”漱玉停顿了一会:“她的夫君应该不在了,说不定您们能再续前缘。”

孙正瑞很清瘦,他坐在阳光下炮制药材,听到她的话只笑了笑,没有应。

漱玉四周瞧了瞧,悄悄蹲在他身边:“师父去世之前就一直想着要给我解毒,没想到你也把自己弄成毒物。毒物的血都有那种腥味吗?为什么我的血没有。”

兄妹二人互通有无,孙正瑞告诉了漱玉自己怎么给葡萄酒下毒的,就是为了一举摧毁沧澜山庄,让它再无复起的机会:“你放心,我一定会给我们解毒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要泄漏。净土宗得不到药女,现在拼命要制毒物,之前颍州和醴泉县都是用毒物提取的尸油,只是那尸油极为难得,否则的话,整个大齐都会深陷绝境。”

漱玉刚开始以为颍州和醴泉县的事情是沧澜山庄搞的鬼,没想到幕后主使竟然是净土宗:“净土宗的世宗这么神秘吗?这件事就不能上报朝廷吗?”

“净土宗的口碑极好,在外惩恶扬善,就算是上报了朝廷也没有证据,更何况他们在百姓中声望日隆,谁会相信这些恶事都是他们干的。”净土宗不就是用表面的善来掩盖内里的恶吗?否则他们做这些是干什么,真的替神佛布施吗?

这时郭檠扭扭捏捏拿着一张画纸挪了过来:“孙大夫,我画了一幅图,您替我看一看。”

郭檠一直不忘找自己的妹妹,左懋把沧澜山庄的人都抓了起来,他求了蒙夜酆,让允许自己去辨认。

蒙夜酆毕竟是王爷,左懋也愿意给这个人情,可是他问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妹妹,不得已,只能来问孙正瑞。

漱玉跟孙正瑞说过他妹妹的事情,接过那幅画,入目是一朵三叶花,花红似血,一瞬间,所有的血液直冲脑袋,手指微微发颤。

前世,她左耳上就有这样一个印记,心扑通扑通直跳。

孙正瑞看了看那幅画,问郭檠:“这是胎记?”

郭檠点头。

不待孙正瑞说什么,漱玉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胎记,出口问:“这个三色花瓣的胎记是不是在左耳耳垂上?”

郭檠突然瞪大眼睛,声音猛然提高:“你见过我妹妹?”

“见过!”漱玉掷地有声,用力地捏着那幅画,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当初跟着爹爹逃难时遇到过陛下带着大军经过,里面有一位女郎就有这样的胎记,我爹说......”

“说什么?”郭檠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我爹说她是药女,是要被陛下吃的。”

世人都知道萧霆身边有一位药女,跟着他已经十年了,四年前,萧霆进攻南诏受挫,与五万将士分食了药女。后面的话就算漱玉不说,他也明白,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却浑身发颤,就像骨头缝里都在透风一样,心口似乎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看着这样的郭檠,漱玉心又不忍,但是她必须要狠,不管是郭檠还是苏瑾,都不该缅怀于过去,上辈子的她已经死了,这辈子她是王婉,是秦艽,却绝对不会是漱玉。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让他们都觉得漱玉已经死了,这样他们才能往前看,往前走。

自从沧澜山庄覆灭之后,苏瑾整日浑浑噩噩,能在椅子里窝一日一夜,当郭檠把那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脸茫然:“怎么了?”

郭檠一张脸变得惨白,拿着纸的手微微发颤:“这个,百年间沧澜山庄就出了一个药女,秦艽说,那个药女的左耳上有一个三叶花的胎记,是不是?你知不知道?”

“我?”苏瑾脑袋发蒙,那个时候他有眼疾,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过,似乎,似乎听她说过自己耳朵上有多花,他当时小不明白,还以为她戴着一朵花,现在想来,是不是耳朵上的胎记,自己认识的药女和郭檠的妹妹都是差不多二十八九的年纪,如果她的耳朵上真的有胎记,那么郭檠的妹妹就是那个药女,而那个药女已经被萧霆吃了。

苏瑾恨得咬牙切齿,他一直不肯相信她不在了,可是找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肯定已经不活于世了,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萧霆。

看到苏瑾的表情,郭檠还有什么不明白,按着腰间的大刀就要往外冲。

苏瑾感觉抱着他的腰:“你要干什么?你杀得了他吗?他在禁中,身边都是禁军,你能干什么?”

那人是高高在上的陛下,就算杀了人又有何人能定他的罪,郭檠双眼通红,按着刀柄的手已经泛白,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蓝天白云,犹如困兽一般。

“我们投靠左懋吧。”苏瑾突然说。

郭檠停止挣扎,看着他。

话出口时,苏瑾都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即想明白之后又有些兴奋:“如果萧霆一直坐在龙椅上,我们肯定无法报仇雪恨,如果他不是皇帝呢。左懋连鹤拓王都敢追杀、劫持,肯定是要和萧霆谈条件的,说不定谈崩了就反了,到时候把萧霆拉下龙椅,还不是任你我宰割。”

郭檠竟然在认真思考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一旁的蒙夜酆被气得七窍生烟:“苏瑾,你是认为我眼瞎还是耳聋?我还在这里呢。”

蒙夜酆虽然和萧霆关系不好,但是也没有想过把他拉下龙椅,让大齐重陷战乱。

苏瑾却不以为然:“你这个异姓王着什么急,要不如你也投靠左懋吧,事成之后,你还是做你的鹤拓王,说不定封地还能大一些呢。”

一旁的漱玉从药材里抬起头来:“万一左懋失败了呢,又或者他和萧霆谈妥了呢?”

苏瑾便不说话了,因为那样的话,他们会死得很惨。

漱玉站起身拍了拍手:“听我爹说,那位女郎叫漱玉娘子,听说死得时候很痛快,没有受罪。苏瑾,你是知道的,成为药女的下场不会太好,与其终日惶惶不安,死了才是解脱。郭檠,漱玉娘子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天下大定,你们愿意看到她用生命换来的安宁被重新摧毁吗?”

郭檠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以一人之死,换天下万民生,这买卖,划算。”站在自己的角度,漱玉是恨萧霆的,但是站在天下的角度,她知道萧霆的选择没有错。天下不定,死的人何止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