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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热闹得沸反盈天,女郎们已经开始着春衫了,少年郎骑马你追我赶,有那出手阔绰的公子竟然当街撒铜板,引得整条街的孩童跟在他身后跑,欢声笑语一片。

热闹的是他们,整个禁中只有冷清和肃穆。

兴庆宫里,萧霆正发着高热,穿一身亵衣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长公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抹泪,她一向坚强,丈夫、儿子、女儿都死了也不曾在人前流过一滴泪,现在,手上那张帕子已经湿透了:“你说说你,万一,万一夜酆有个三长两短,百年之后我与你有何颜面去见姑姑?他年纪小不懂事,难不成你也不懂事?岭南那一处都是你纵成那样的,席公民心里能没有怨气?左懋能不恨?你从小心思深沉,是不是沉不住气了,所以不断撩拨他们,先是把徐天和李郯送过去,现在又把夜酆送过去,你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逼着他们一起反,你就能挥下高举的屠刀,是不是?”

高热不退,萧霆烧得两颊通红,双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才让他的脑子清楚了一些,不对,他不是让蒙夜酆去送死的,他是要历练他,蒙夜酆以后会成为大齐的储君,但是他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竟然丝毫不贪念权利。权利有什么不好?能让你站在万万人之上,整个天下都在你的手中,没有权利,只能成为鱼肉,任人宰割。可是现在,蒙夜酆没有消息,暗卫也没有消息,他着急上火,恨自己太过着急。

“言福,拟旨。”萧霆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鹤拓王在岭南失踪,着席公民、左懋全力寻找,找不到让他们提头来见朕。”

言福是刚升上来秉笔太监,整个人圆圆的,看起来就很喜庆:“是,奴才这就拟旨。”

“给剑南道、黔中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节度使下旨,让他们陈兵岭南边境,席公民和左懋有任何妄动,不必请旨,直接兵踏岭南!”

长公主腾地从椅子上起身,一张脸气得发白:“你疯了吗?夜酆现在还没有消息,你这是要打草惊蛇,万一席公民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

“朕就是要他们狗急跳墙,大军压境,如果他们没有反意自然会上京凑陈,如果他们心怀鬼胎,看到大军就自乱阵脚了,如果夜酆在他们手上,也是他们手中的筹码,夜酆至少是安全的。”

长公主急得不行:“这天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硬是要折腾,当初席公民和左懋攻打南诏有功,你却对他们弃之不理,后来竟然还把他们发配岭南,你这样怎么不寒将士们的心,你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当初攻打南诏可是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你们君臣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嫌隙,一定要弄到今天这个兵戎相见的地步?”

萧霆在龙椅上坐下,脸颊上没有一丝肉,双眼亮堂堂的,让人不敢直视,他不敢跟长公主承认实情,他无法让他们活,是因为那些人都是杀害漱玉的凶手,当然,也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无法原谅那些人,无法看着他们荣华富贵地活着。他的漱玉都不在了,被他们吃了,他们怎么还活得下去,但是他们有军功在身,又并无大错,他无法挥刀,就只能一步一步逼迫他们,逼他们反,那么,他的屠刀才能名正言顺地落下。

长公主见他高高在上地坐着,不发一言的模样,一口气泄掉了,整个人跌回椅子里,一脸茫然地盯着抖动的烛火。天下未定之时,她以为只要天下定了就不会日日忧心了,现在才发现,那些忧虑和担心一分都没有减少,反而千头万绪让人抓狂,早知道这天下如此多的麻烦,当初又何必为了它拼得家破人亡,孑然一身。

姐弟二人坐在大殿之中都没有说话,大齐最尊贵的男人和女人,面对这偌大的疆土,可曾后悔过?

......

眨眼就到了沧澜宴的日子,蒙夜酆的伤好了一些,漱玉原本不想让他上山,想着买一处宅子给他养病,他却不同意,非要跟大家一起上山。

苏瑾在一旁劝慰道:“一起上山反而更安全,住在外面,万一衙门的人搜查过来......”

蒙夜酆现在的确在被追杀,把他留下也不安全,漱玉只能一咬牙:“行吧,那就一起去,待会你记得把帷帽戴着。”

能够跟着一起去,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往沧澜山庄去,今日山上的人不少,山脚下车马络绎不绝。

刘管事一眼就瞧到了他们,赶紧迎了上来,满面红光:“少主,您终于来了?我还去那宅子找您呢,你们都不在。大小姐出关了,更加光彩照人了,听说您回来了,要见您。”

回沧澜山庄当然要见大小姐,苏瑾这次回来也是要好好跟她说说庄里的事情,不能任由她胡来。

这时一声悠扬的笛声传来,苏瑾后背一紧,和漱玉、郭檠对视一眼,只见山道远处行过来一队车马,那些人俱是白衣,不是净土宗的人又会是谁呢。

看到净土宗的人,刘管事脸色有些微妙,扯了扯苏瑾的袖子:“您不要再和他们起冲突了。”

苏瑾冷哼一声:“难不成我还怕他们不成。”

刘管事嘘了一声:“您别乱说话,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和耳报神。”

话音刚落,马车就停到了他们跟前,门帘子被撩开,露出沫楹那张圣洁的脸。

苏瑾可是见识过沫楹在天香楼如何左右逢源,如今却像不可亵渎的神灵一般,没有半分的敬仰,他只想笑,嗤笑出声:“你莫不是怕自己有什么见不得的事情被我宣扬出去,所以才派人杀我?”

沫楹的表情纹丝不动,坦然地坐在马车里:“就算是沧澜山庄的少主,也是凡夫俗子,少主以后注意脚下,万一脚滑丢了性命,可别怪我们净土宗。”

“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个来回,刘管事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只怕他们在山脚下就打了起来,赶紧上前两步:“宾客们差不多都到了,大小姐就在等使君了,还请使君先山上。”

沫楹也不恋战,扯了扯铃铛,门帘自然被放下了,净土宗一行人越过他们先上了山。

今日是沧澜山庄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参加沧澜宴的除了不少大夫外,还有很多达官贵人,甚至是朝廷命官,只是这些人都是秘密前往,出席筵席也戴着帷帽,这样倒显得蒙夜酆并不特殊之处。

进了沧澜山庄,只见仆人们进进出出,甚是忙碌。

“大小姐说您以前住的院子太偏僻了,进进出出都要花好些功夫,让您住正心斋。”

“正心斋就留给她住吧,我就住自己的院子。”苏瑾丝毫不隐藏面上的鄙夷之色:“她的心是该好好正一正了。”

刘管事在一旁只抹汗。

苏瑾少小有眼疾,不得家主喜欢,受尽凌辱,后来眼疾好了,沧澜山庄只剩下他和大小姐,大小姐本来要着重培养他,但是他志不在此,再大一些拜师学艺之后就远走京都,已经多年不曾回来过了。

知道他要回来,刘管事已经着人把院子休憩整理完毕,现在院子虽然不比正心斋豪华,但也不似以前寒酸,屋里的陈设摆件也配得上他少主的身份。

院子不大,也够他们几人住下了,一回到沧澜山庄,昌伯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一个人忙出忙进,好不快活。

“少主,你们好好洗簌休整,晚宴是戌正开始,到时候我来接您。”

“知道了,你去忙吧。”

几人沐浴更衣之后,婢女仆人们送了吃食过来,沧澜山庄不愧是家大业大,满桌的珍馐美食,让人眼花缭乱。这几日,大家风餐露宿,终于能吃一顿好的了。

吃完饭,漱玉替蒙夜酆换了药,与他商量:“待会晚宴,你就待在这个院子里,可好?”

蒙夜酆当然不放心,但是他现在不良于行,去了也是累赘,但总该让他心中有数:“你要怎么做?”

“能谈就谈,不能谈就鱼死网破。”

“苏瑾不是少主吗?我看他从中调解的话,说不定能解了你和沧澜山庄的仇怨。”

漱玉却摇了摇头:“解不了的,我师父已经死了,他的仇总是要报的。行了,你是病人,好好休息,我心里有数的。”

蒙夜酆眉头紧皱,一脸懊恼,都是他冲动冒进,落得这幅境地,否则哪里需要她冒险行事:“这件事是我没做好。”

“不是。”漱玉一边整理药箱,一边抬头看他:“不是你的错,幸好你当初没有铲平沧澜山庄,我还要找我师兄,郭檠还要找他的妹妹,如果沧澜山庄不在了,我们要去哪里找?”

“师兄?长青?”

“不是。孙正瑞,我师父的儿子,我怀疑他还活着。”

听了她的话,蒙夜酆也松了一口气,万一他当初上了沧澜山庄,不管不顾乱杀一通,现在可就真的不能弥补了,冥冥之中,上天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