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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后记 开始新的开始(一)

百里海辰与顾念安,牵着手,沿星际天梯,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他们脚下,这阶梯似乎就成了平铺的,会自动往前飘移的道路,不一会儿,便载着他们,穿过星际的光年距离,来到了一扇虚掩的木门前,他们进门后,门一关,恍如隔世。

一阵欢呼声传来:“欢迎回家。”

熟悉温馨的氛围包绕之下,顾念安觉着紧绷的神经,突然一阵放松,瞬间万分疲惫,被深重的困意席卷,睡过去了,安心地。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抱起,然后放于自己房间的床上,那人又给自己盖上被子。

“是谁呀?”她心里嘀咕,好想睁开眼看看,可眼皮沉得实在睁不开。“算了,都回家了,反正一定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她侧翻了个身,只管睡去歇息。

在梦里,一个自动滑行的平铺阶梯,载着她和百里海辰两人回家。

“这不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么,怎么还到梦里来了。”顾念安默默嘀咕。那些远方尾随飞来的无数时空的梦境,不断变化着各种形式,四散的镜面碎片,起舞的片片花瓣,一闪一闪的星光……最后,那些梦境,都化成多彩的轻烟,融入了一棵流光树里,长成了树上的一颗星球状果实,和几点泛着光圈的花。

她梦见,自己醒了,回到原生星球,这趟旅程仿若梦一场,在远方的时候,一天一天的梦境,铺就了密密麻麻的日子。

她梦见,他们四人在海边仰望星空,一个个地感叹。

“这多像一场旅行。”这是斯初约说的。

夏若俊则说:“更像一场梦。”

轮到百里海辰:“似,水中月,镜中花。”

最后是顾念安自己:“觉得都很真,身处其中时,尽兴至情而无伤大雅,抽离而归时,就像流星划过天际,璀璨而予人心安,留下希望。”

她梦见,逸琪领上洪芩,沿湖连通的群落,转了一圈又一圈。 顾念安与斯初约,逸琪三人成了好朋友。

大家都有所变化,找到了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事情,在看似平淡的日子里,常常体会到真正地活着啊。

顾念安听到一点窸窣的响声,这会她觉得自己的精力休养得差不多了。

“该醒了。”她这样想着,尝试着微微睁开眼,适应了几秒光线后,虽然一段时间未见光了,但感觉这白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刺眼。

有些事就是这样,压制着时觉得恐惧万分,难以承受,鼓起撕搏的勇气决战时,似乎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逾越不可面对了。

于是,顾念安逐渐把眼睁大,四肢动弹了几下。

“念安,你醒啦。”斯初约的手在顾念安眼前左右晃晃。

顾念安看清这人的模样,一下兴奋地坐起来:“斯初约,是你,你没事,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总算醒过来了,都睡了一个月了。”

“我?啊?”顾念安问:“我睡了那么多天了。”

“那可不。”逸琪一个草莓面包,放到窗台上伸长进来的一朵花蕊上,蘸了两三分钟,那面包便热乎乎地鼓起来,草莓往下嵌得更深了点,她把这个递给顾念安:“这个醒神又补充能量,这回你可尝到我做的新品了。”

“逸琪,你也在。”顾念安确实觉得有些饿了,接过来一下子抛到窗外属于自己的那片多情花地,这食物瞬间被那些花吸收,飘出淡淡芬芳,然后她微微一笑:“谢谢逸琪,还是这样快,真好吃。在梦里,逸琪你是个食物转化师呢,结果,一醒来,就有你做的美味。”

“那些是梦,又不全是梦,我们进入了你梦里,想让你早点醒过来啊。”逸琪说:“我们每次相约来看你,都会这么做一次,但不是每次都很顺利,现在你总算醒了,可算好。”

“是啊,”斯初约说:“一回来,你就当众晕厥过去,气息微弱地那花都蔫了一大半,可吓到我们了。百里海辰立马将他体内的半颗精元吐出,护住了剩下的花,并将那些草与花间的隔断全部打通,共享生息。几日后,你的气色有些缓和,探到你的梦境活跃,我们便轮番进入你的梦中,想办法早些唤醒你。”

逸琪接过话继续说:“说是因为,这是多情花独有的后遗效应之一,被你赶上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们。”顾念安看了看斯初约,心里都是百里海辰的身影,出口却先说:“那夏若俊也这样吗?他醒了吗?”

“他哪能有什么事啊。”斯初约说:“在那场湮灭中,我们一起于空间裂缝消失后,好像睡了一觉,就回来了,花草的什么生死劫结也解了,他们那个花草研究所,现在扩大范围,还多了好些关于树的研究项目,他现在是好几个组的主要活动人员之一,忙得很。 ”

“噢,那就好。这么说花草结真的解了?”顾念安屏息问。

“当然啦,走,去门口看看。”斯初约答。

“好。”顾念安立马起身,逸琪笑笑,跟上两人脚步。

“你瞧,”斯初约领着顾念安到院里:“花草上的那些血色暗纹已经都消散不见了,残留的少部分,也暗淡得很。或许也正因如此,所以我能到这儿来吧。来了之后,上次参加的身世图谱查询活动上,才知道,原来我所属这株无意草的上个化形——斯娉婷也是因着花草结从这儿去的呢,你说巧不巧。你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顾念安问。

“还能是什么,当然还是使命之事啊。”斯初约说:“不幸所愿,予人安归,我现在啊,做的是临终关怀,给予生灵最后的抚慰,助其安然归去。”

“那我呢?”顾念安自问,一个闪念出现在她的脑海:“开一个解忧花店,感同身受的花瓣缱绻,给骚动带去片刻的安宁,给予其应对纷繁的力量。”嗯,她这样对自己应着,问逸琪:“洪芩确实也来了吗?”

“嗯,”逸琪回答:“他弄了个机械小屋,专门鼓捣工具,由此还聚集了一小群朋友了,天天充实得很。”然后她又说:“你刚醒,这室外有点微风,要不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顾念安本来想说“好”,看见走来到百里海辰,忙改口:“没事的,我感觉元气满满的了。怎么没见若倾姐和洛川师傅,也探不到他们的气息。你们知道不?”

“他俩呀,”斯初约说:“去山上采药去了,还得两三天就回来了吧。”她见走近来的百里海辰,跟逸琪使使眼色,对顾念安说:“那我们下次再来看你,今天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提腿要走。

“那个,等等。”见到百里海辰,顾念安心里一时有点乱,对他的心意,特别是回来前的那一晚,这不是就要他们俩单独相处了,短期内她还不知怎么面对,忙叫住斯初约两人:“我跟你们一起走吧。初约,我去你那住两天,怎么样?”

“什么?”斯初约问:“你在这住了多少年了,好好的干嘛要跑我那?”

“哎呀,好久不见,想你们了嘛。”顾念安说,她悄悄对斯初约耳语:“我暂时不想跟他独处,帮帮忙,好初约。”

斯初约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哦?你们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求你了,你忍心看我刚醒就站在这里吹风吗?”

“肯定有猫腻。”

“我帮你追夏若俊。”

“一言为定。”斯初约看着眼下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若再有人助力,她不信拿不下他这个宿命里的伴,便拉上顾念安,跟百里海辰打了声招呼,稍稍说了两句客气话,就把她带走了。

逸琪摇摇头,跟着飞上云端,问顾念安:“你们怎么了?在躲着他?”

“我……没有”顾念安理不直气不壮,声音低得差点让听不清。

“还没有呢。你呀,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斯初约说:“要说发生点什么,一回来就晕倒了,我们分开的时候也还没什么,那就是在这两个时间点之间,你们在一起了?”

顾念安只觉得一下被猜中:“我不知道算不算,有些记忆还有点模糊。”随即她又说:“不过,这些也都没那么重要了吧,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似乎找到了大概的方向了,解忧花店,就是它了。”

“嗯,听着是个好主意,蛮适合你的,”斯初约说:“不过么,那个百里海辰,在你昏睡这段时间,他照顾你的多,几乎寸步不离。直到昨天看到你的眼皮和手动了几下,被硬扛休息去了,我们刚去看你的时候,又在熬药了,看他那样子,是端药给你吃呢,你真就这么不理他?”

“没有啦,就是觉得现在跟他独处有点尴尬。”顾念安回答。

话说间,三人已至一凉亭落脚,凉亭一边,见夏若俊在给一坛灌木浇水。

“念安,你醒了。”夏若俊一直想也去照顾她,奈何洛川他们说,这种情况下,还是由她的宿命草百里海辰多陪伴的好,虽然现在花草结已解,但遗痕未完全消褪,那由结而牵引的花草,方法恰当,如今彼此有了疗愈力,可互生相长,其他过多干扰或反抑制了此。

故,夏若俊便只能平时去看看她,有时去她的梦境走走。此时,她就像一束光那般,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止不住的心生怜惜。他上前,递上一盘桂花糕:“这是最近用草木生息炼化成形的糕点,甚滋补。”

“谢谢。”顾念安接过,置其于亭内桌上,招呼大家一块吃。

在顾念安要伸手去拿第二块桂花糕时,百里海辰亦入得亭来,握住她的手,把一小瓶塞她手里:“这是药,可愈后遗效应的。”

顾念安能真切得感受到,自己的一颗小心脏“咚咚咚”加速的声音,她欲遮掩这慌乱的小心思,却不禁还是露出端倪,身体触电般地,拿了药便忙往后退两步,轻声说:“谢谢,费心了。”

她好想再看看他,问问他回来后的事情,可,世间的心意,是可以确定不变的吗?凌乱的汹涌情绪,是可以时而依顺的吗?你我他的边界,是能打破无恙的吗?

她没有答案,她分明看见他眼里专注的温柔,让她多么留恋而想深陷啊。可越是这般,她越是惊慌,这一切,她该怎样应对,才算不偏不倚?

顾念安不觉提高了嗓音,往亭外的一个方向看,那儿有涟漪的影子:“初约,逸琪,看那里有闪亮的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嘛。”说完便跑开了。

百里海辰碰继续想上前说话,顾念安已经走开。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好想追上去,问问她,跟她说说话,抱抱她,确认她生命的温度。可是他不能,不能莽撞,需要给彼此时间与空间。

夏若俊的眼里,划过顾念安淡淡的眸丝,果然,她对百里海辰不同。

曾经为了对抗宿命的安排,夏若俊决定要爱上她,没想到,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而今,她成了他心里的烙印,明明很想靠近,却一开局便已淡远,既然如此,那么,或许成全是一种祝福,那澎湃的放在心里,愿她安好。

他想着要拿上放在坛边的水壶,跟着去湖边打些水来,转身处,他看见斯初约还在他后面,提着壶冲他微微一笑:“取上了,走吧。”那时刻,他觉得,冥冥之中,他还在自己的命运里啊。不过这一次,他不再那么抗拒。

接下来两三天,百里海辰又去斯初约处,找过顾念安几次,每次她都赶紧溜开。第三天的傍晚,他在海边的树上,架起了望星镜,等待着夜幕星辰的降临,继续挑些合适的星光,集于束光袋内,作为加工蕴化各种药材的重要辅料。

岸上的几株流光树,在夕阳下已经开始慢慢苏动,每晚它们都会在沿岸一公里范围内起舞。

百里海辰卧坐于一棵树上,衔着根细短树枝,眺望向海面的远方,丝丝缕缕的心事浮起。

若倾姐他们说,多情花本就敏感,会受到影响后遗症,说她醒来后,可能会失去那些记忆,不过,有方法可能会让她想起来,在星辰满天时搜集的古老而又明亮的星光,融蕴入药水中给她服下,便是其中一个方法。

好不容易等她醒来,她这般躲着他,大概是真的忘了时空交集的那些事情吧,包括他们之间的特殊感情,他有些委屈又很无奈,不过,除了这个,她好像也挺好的,那就默默的继续照顾她,静静地等她吧。

百里海辰感到戴戒指的手震颤了一下,他忙伸手看看,透过泛着淡蓝光芒的鱼坠轮廓,见那里面的星图一闪一闪的亮着。“是她。”他暗喜,果然见树下来了一个人,正是顾念安,便跳将下去,将她堵着倚靠着树,问:“你干嘛总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