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的民众，遭受着这般压力，他们至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小黑开口，这是很多年前小姐跟她说说过的话。
这句话让林十四深受震撼，但他却并不会因此生出悲悯之心。
“那些被宰杀的鸡羊，不也一样么？”
他反问。
“小姐说，我们开智的结果，不是为了让人如猪羊一般的活着。”
小黑感慨万千说道，眼眸之中浮现起了多年前烟小姐曾经与她对话的局面。
林十四沉默住。
万民艰难，与我何干？
他实在是觉得很累，从小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遇到事情的第一想法，只会是逃离。
“是镇北帝国国策的问题么？”
在一旁，青儿若有所思问道。
林十四摇头。
“是那些宗门世家的私心，当他们有了强大的力量之后，对其他人的压迫是没有道德谴责的，就好像人类认为碾死一只蚂蚁，并不构成任何的犯罪，即便这只蚂蚁会说话，会思考，甚至长的和他一样。”
在前世，林十四翻阅过诸多的书籍，虽是理工男，但是对史政哲颇有涉猎。
“这些世家的权力太大，大到皇权或许都没办法解决，你要制定国策，让那些民众不再被剥削和压榨，世家宗门的权力要受到挑衅，他们不再能够快速的得到大批的灵石，没办法让那些农户日以继夜的帮忙采掘灵石，甚至很多宗门的利益链都要崩塌，所以世家宗门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皇权也没办法左右。”
林十四开口说道，眼中略过几分黯淡之色。
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的某个伟人，曾经说过，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皇帝为何没办法左右？”
小青不能理解。
林十四顿了顿，看了眼天穹。
如果自己真的是主角的话，只希望作者别把这些话也写进去。
不然的话那些看爽文的读者只怕不愿意把脑袋重新接回来思考一下。
“当你的妻子，母亲，舅舅，姑父，姨父，诸多的亲戚，包括文武百官有超过三分之一属于某个势力，或者是某些势力的时候，你能怎么办？杀干净么？”
林十四摇头，权力的制衡是极其复杂的。
而且诸多的民生大事被世家掌控，摧毁他们等于摧毁了整个国家的体系，重铸需要时间。
“某种意义上来说，皇权是希望有一条律法的，这样管制世家和宗门，能让权力分散，也可以借此敲打他们，不然的话当初我父亲请求陛下颁布律法的时候，陛下也不至于同意。”
林十四开口。
这些皇帝，文武大臣，个个都是狐狸精。
父亲的死，也代表着这些文武百官的权力实在是太大，已经足够制衡皇权，甚至掀翻皇权。
“难怪。”
林十四突然有感悟。
难怪那位陛下在近些年手段如此之多，渗透剑阁，渗透圣剑宗，北地择选，广罗人才。
原来都是权力的游戏，本质都是敲打朝堂内的文武百官，和那些强大的宗门势力。
真实的玄幻世界，比书写里的果然要危险许多，一家独大这种情况，确实难见，更多的是相互制衡。
“少爷想的可真远。”
青儿带着笑开口。
而林十四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他懂这些，所以林十四很明白，所谓民生，所谓民众，都只不过是政治斗争的棋子罢了。
除非在外部有巨大威胁的情况下，不得已做出发展的结果，不然压迫会一直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有雪族屠杀，屡次入侵，才有剑阁广罗弟子，儒家开门授学，才让民众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在前世地球，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发展速度，不如两百年的科技爆发。
如果有一天雪族不再，甚至于圣域入口都消失了，只怕出现一位不听话的王级强者，都要直接抹杀掉。
明白的越多 越是能知道太多的东西，所谓的大义，所谓的诸多圣人，都不过是政治手段衍生出来的信仰玩具。
只不过，经历了父亲的事情，从圣剑宗杀了回来，林十四内心好像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和理解。
只是他现在还并没有找到出路。
“来吧。”
小黑开口，经历了烟小姐的事情之后，她成熟了很多，带着林十四向前。
用符师的力量，帮一位农户收割了稻草，而林十四愣了一会，亦是用出灵力，化作飞刃去收割，速度很快，刹那一亩地就被收割完成。
“如果一位符师愿意帮忙的话，那么一个村子上百亩地收割都只需要不到半天时间。”
小黑转过头开口。
“很多年前小姐年岁很小的时候，会带着我们来这里帮农户收割稻草，包括后面去了平安城，也时常干这种事。”
小黑手中环抱着稻草，帮此地的农户收割。
林十四愣了一会。
其实让修符者帮忙收割稻草，做一些农活的事情，很早就有人提出。
但是提出问题的人，无一例外都消失或者闭嘴了。
因为封建王朝不需要进步，就像鸡羊只有每天运动够了长出来的肉才好吃，他们被主人驱赶来去，才知道什么叫做敬畏。
当然，很多的事情如果符师替代了，这些农户也就没了生产的价值和能力，他们的结果更惨。
就像在机器时代，大多数的工人要下岗，他们无法养活自身。
“哎哟，这等小事，怎么需要大人帮忙？”
这位老农诚惶诚恐，眼神中带着的不是喜悦而是担忧和震撼。
“无碍，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林十四摇头，临了，他来到了农户家，一家三口，准确来说是四口。
农户家的女儿此刻躲出去了，林十四感受得到，就藏在不超过百丈远外的一处地窖里，小姑娘瑟瑟发抖，长的还算清秀。
这种有长相的少女，在这种律法不存的南方地带，被修炼者看到随意掳走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十四略有震撼，却默不作声。
“若是当初林松前辈制定的律法在就好了。”
小黑不由得感慨，她看到了角落里的红衣，知道那是女孩的，但是农户却跟她们说只有一家三口。
显而易见。
“哎哟，大人啊，那些律法对你们而言算好事，对我们来说可不算，那林松也就是死的早，应该说他死的好！”
谈到林松这两个字的时候，农户家中年岁不大的长子面色骤然变得凌厉，流露出讥讽和恨意。
林十四眉毛微微一皱，摆了摆手，让原本正打算开口训斥长子的农户闭嘴了。
“他要搞什么所谓的律法，真要搞了，出个门都要给村里报备，还要搞什么普查人口，每年要去丈量土地，每个地方都要开设什么儒学堂，呵呵，我们这些普通人平日里务农种田，哪有这些闲空？儒学堂能读书的，那都是文曲星下凡，我们山牛村这些年，多少人凑了几十年的存款，去学堂测试天赋，结果钱交了，一个有天赋的人都没有，我看全是骗灵石银子的。”
这位少年喋喋不休，恨意很浓。
“我看，他就是贪那些灵石，和那些读书人蛇鼠一窝，全都不是什么好鸟。”
谈到这里，他翻了个白眼，冷笑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