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墓前，孟素锦小声的将最近的事情都说给孟老爷子听。
说到定亲时，旁边的顾予怀突然开口。
他声音里满是苦涩，“小锦儿，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不该如此的。
他们之间怎能以这样的结尾来收场。
他不甘心。
也没有办法接受。
孟素锦没想到他会在爷爷墓前谈及此事，她果断的摇头，继续在燃烧着的纸钱里又放进去一堆金元宝，语气温柔且坚定，“我定了亲，两情相悦的那一种。”
绝无更改反悔的可能。
“若是当初我们之间的联系没有断，生辰礼物你年年都会收到，是不是现在就会不一样？”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孟素锦烧完最后的祭品，又将酒倒在墓前。
她是真的不知道，但如果爷爷一直同顾家有交集，或许看到顾予怀的真心后，会把他列为考虑的人选之一。
可惜，他们有缘无分。
顾予怀轻叹一声，他曾说不会放弃，可现在由不得他不放弃。
但凡小锦儿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迟疑，他都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继续下去的理由，然而她比谁都坚定。
她看向沈世子的眼中全是一览无余的赤忱又浓烈的爱意，任是谁都没办法忽视。
“那不妨还是把我当哥哥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孟素锦看他一眼，“顾家哥哥一直不都是我哥哥吗，往后还要找个漂亮的嫂嫂呢，盛京中怕是有不少大家闺秀都惦记着顾家哥哥呢。”
她虽没去过盛京，但怎么也能想象得出来。
以顾予怀的相貌家世，以及他官运亨通的未来，少不得被那些有姑娘的人家列为择婿的人选之一。
顾予怀将所有的情绪藏在心间，咧嘴一笑，“那可不，说不准这次回去以后就能遇上合适的姑娘呢。”
当然，就算他现在放下，那些该查的事情他定会查清楚。
话说开以后，顾予怀自动就把自己代入了哥哥的位置，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和谐起来，别人看上去都不会对两人的关系产生误会。
只会觉得，兄妹两个的感情真好。
当等在青梨巷家门口的沈时年看到后，眼里划过错愕，随即就勾起唇，“顾大人看来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你若敢有任何对不起小锦儿的地方，别怪我这个……大舅哥对你不客气！”
沈时年嗤笑一声，不作任何回应。
他怎么可能会给其他人这样的机会。
从青云山回来到现在都已经半下午，错过了中午饭，孟素锦正饿着，得知沈时年刚办完案子一天都没用饭时，当即就往厨房在。
沈时年却伸手拉住她，“从山上下来很累，先回房休息，睡起来就有饭吃了。”
他心悦的姑娘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一切，他娶她又不是准备当厨子，怎能心安理得的让又累又饿的她再去下厨做饭。
他的手艺虽不及阿锦，但也并非不能吃。
孟素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眉眼里全都染上笑意，她细心的帮他抻了抻衣袍，鼓励了一句，“那你可要努力哦，我可是很挑的。”
摸摸她的头，沈时年应声，“去睡会吧，放心。”
知道这是他的一份心意，孟素锦不再多说，折身回了卧房小憩。
没走的顾予怀啧啧称奇，他万万想不到金尊玉贵的永安王府世子爷竟能舍下身段，为了一个姑娘洗手作羹汤，说出去恐怕整个盛京都无人信。
要知道沈世子在盛京的名号不是冷漠便是冰山，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哪里有人见过他这副模样。
估摸着永安王和永安王妃都没见过。
他是不会做饭，也不太敢轻易尝试，但不妨碍他在一旁看着。
只见沈时年从水池里捞出一尾活蹦乱跳的草鱼，抬手一拍就没了动静，这一幕让顾予怀扯了下嘴角，他就没见过有人徒手直接把鱼拍死的。
再看过去，那条鱼已经被刮掉了鱼鳞，刀光飞快的闪过，短短的时间里，开膛破肚，去头去尾，一气呵成。
顾予怀忍不住问道，“沈世子以前做过鱼？”
看他的动作，一点都不像是新手。
头也不回的沈时年下刀很准，斜刀片出来的鱼肉竟然都不带刺，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深口大碗中，又撒上盐倒了葱姜汁水和些许生粉，拌匀。
拆出来的鱼骨和鱼头他也没扔，切成块放到一旁。
随后就起锅热油，他伸手在上方试了试，将豆蔻香叶八角一大堆的香料丢进去，锅中的香味儿激出来后，立刻就端起锅把炒好的香料油过滤出来。
“沈世子，你未免藏的也太深了点。”顾予怀幽幽的声音响起来。
沈时年不耐的看过去，“闭嘴。”
“得得得，我可不敢打扰沈世子您。”
沈时年要做的是水煮鱼片。
他这几年为了破案东奔西走，时不时就要露宿野外，有时也会亲自动手烤鱼，因而处理鱼确实不算生手。
至于为何要做这道菜，是阿锦曾给蒋茵讲的时候，他记在了心里，也就只会这一道，还是头一回尝试。
最重要的是，阿锦相对来说，更喜辣菜。
问客居和这里的厨房，最常见的就是油泼辣子和辣椒面。
洗干净的锅里新倒上菜籽油，沈时年将一旁的鱼骨鱼头倒进去，煎出香味来才放了葱姜继续炒，这时才惊觉他忘了把配菜择洗出来。
他忙不迭的添了清水进去。
又以最快的速度抓了一大把莴笋叶，又从盖着布的大盆里剪下一把绿豆芽，哗啦啦的清洗干净，连带着水珠一起扔进锅中。
顾予怀面上瞧得特别高兴，心里又是苦涩又是愁闷。
寻常人家的书生学子都讲究君子远庖厨，那养尊处优的王府世子爷能为小锦儿做到这种地步，得有多难得。
换成是他，他也不敢保证做的会比沈世子好。
自嘲的笑了下，顾予怀知道，他远远比不上小锦儿认定的未婚夫。
沈时年压根没有闲心去看顾予怀是什么表情。
这会子他将煮断生的莴笋叶和豆芽捞出来放进盆里，把片好的鱼片一片片下到锅里煮熟，继而同样捞出来，放到了菜的上方。
撒上干辣椒段，花椒粒，烧的冒了烟的香料油泼上去，滋啦一声。
浓郁的香味儿瞬间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