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语气平静：“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求人！？
一个晚辈，居然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周建华蠕动着喉咙，刚想破口大骂。
但转眼间，陆凡说的那些忠告，如同魔音一般，迅速在脑海中回荡。
五年前，父亲突然说，要去国外赚一笔大生意。
便将材料工厂的负责权，全部交给了自己。
这五年，父亲音讯全无，都是自己在操作，尽职运营工厂。
经过5年的努力奋斗，1000万的资产，最终还剩下800万。
决不能让工厂倒闭！
周建华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底的怒火：“陆凡，刚才我看你在吃疙瘩汤，应该饿了吧，恰好我家冰箱有点菜，我给你们做一顿夜宵，咱们边吃边聊，怎么样？”
陆凡毫不犹豫的点头：“行。”
周建华懵了：“你真就奔着吃白食来的？”
陆凡理直气壮：“你就说，做不做这顿饭吧？”
周建华气得浑身颤抖：“做就做！”
……
半小时后，周建华将一碗砂锅煲，端上了餐桌。
砂锅煲里，装着各种各样的食材，荤素搭配，有些像乱炖。
卖相倒是不错。
陆凡拿起筷子，往碗里夹着鸡翅和土豆片，递给了夏琳琳：“你晚上没怎么吃饭，多吃点，要是不够，我就让周老板再给你多做几份。”
夏琳琳咬了一口鸡翅，露出了满足的笑容：“陆凡……你对我真好。”
陆凡用筷子继续捞着砂锅煲，惊呼道：“琳琳，这还有一只虾，你想吃不吃？”
夏琳琳的眼眸，闪烁着耀眼的星光：“嗯嗯嗯，我超级想吃！”
陆凡捞出虾，一脸认真道：“那你等一会，我帮你剥壳。”
夏琳琳兴奋的手舞足蹈，她忍不住凑着脑袋，在陆凡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满心欢喜的感慨：“嘿嘿……陆凡，我最喜欢你啦！”
眼前的这一幕，全部被周建华看在眼里。
他震惊地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吃个饭而已……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现在的小年轻……简直不像话！
周建华掏出一支烟，刚准备点燃，却突然想起了陆凡不喜欢烟味。
索性，周建华把烟盒推到一边，干咳两声缓解着尴尬：“咳咳……陆凡，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现在，你总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短暂的停顿，周建华的眼眸，掠过一丝冰冷：“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提供的信息，对我没有任何价值，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陆凡的表情，突然多了几分认真，他从兜里掏出一份褶皱的报纸，放在了桌子上：“周老板，你先看这个。”
周建华接过报纸，小心翼翼的展开。
报纸上，呈现出一行醒目的大字：蓝天服饰集团有限公司，股东林某因擅自挪用公司公款，已被诉讼，有关部门正在介入调查。
周建华继续看着其他的新闻，基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周建华抬起头，脸色有些难看：“林震天吃官司，跟我的工厂有什么关系？”
陆凡压低了声音：“周老板，我问你，林震天在公司任职的时候，是什么职位？”
周建华如实答复：“执行经理啊，专门负责和我对接的，前不久，我们还签订了材料合同呢。”
陆凡挑了挑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三年制的买断合同吧？”
周建华点点头：“嗯，是这样的。”
所谓买断合同，就是买断对方的全部供应权。
通俗点来说，在未来的三年，周建华工厂里的全部材料，只能卖给服饰集团。
买断合同的优点，是采购价比市场的平均价格要高一些，能多赚一些钱。
缺点就是，被对方紧紧的捆住了，宛如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稍有不慎，就得同归于尽！
陆凡抿了一口茶，语气轻淡：“林震天被股东弹劾，移除公司后，执行经理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周建华匪夷所思：“位置空出来了，再找个有能力的人顶上去，不就行了？”
陆凡发出一声轻蔑的讥笑：“找谁顶？服饰集团，现在还有8个股东，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勾心斗角，恨不得把对方的股份全部吞掉。”
“空出来的这个位置，其实就是这8个股东的战争，他们各自在公司培养了势力，明争暗斗，谁也不服谁。”
“要知道，股东团对项目的裁决，是通过投票定夺的，通常情况下，都是少数服从多数，多一票裁定权，对未来争夺公司股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周老板，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个执行经理的位置，没有1年的时间，是选不出来人的。”
周建华蹙着眉头，开口道：“他们选不选人，跟我也没关系啊，我只是个卖衣裳材料的，又不参他们的股！”
陆凡挑了挑眉，提醒道：“林震天没了，你的这些材料，找谁对接？”
“提交材料，采购多少吨，运输了多少，耗损了多少，包括夏季和冬季，各种材料的需求，重重问题，是不是都得找人签字？”
“谁来签？是你签？还是其他股东签？”
“以服饰集团现在的情景，谁都不敢签这个字！”
“即便到最后，服饰集团真的缺材料了，也会分散权力，各自寻找新的供应链，作为临时刚需。”
“更何况，服饰集团的内部，已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说白了，就是掏不出钱。”
“就算有人签字，也是先把你的材料囤进仓库，至于尾款……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给你结算。”
“你的工厂，有上千名员工，哪怕你自掏腰包给他们发工资，又能撑多久？”
“你确定……能耗得过这群狡诈的股东吗？”
“周老板，你最后的结局，注定是自生自灭！”
周建华突然感到害怕了，他咽下一口唾液，思绪一片混乱。
思索许久后，周建华抬起头：“我又不是傻子，我可以把材料卖给其他人啊，哪怕卖给服装厂，都有的赚。”
陆凡面不改色：“天真！只要你敢毁约，按照买断合同的协议，你得赔偿巨款，到时候，你的工厂还是得倒闭。”
周建华的嘴角，微微抽搐，眼神也逐渐麻木：“他们……他们好歹是身价百万的大商人……心肠应该没那么坏吧？”
陆凡语气平淡：“周老板，说出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轰——
周建华的身躯，仿佛炸了个晴天霹雳，以至于整个人都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
完了……
周家几代人，呕心沥血经营的工厂，要被毁了……
不行……决不能坐以待毙！
周建华紧紧地盯着陆凡，突然上前，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陆凡，既然你是夏总派过来的，那应该有办法吧？”
陆凡顿了顿，眼里抹出一丝神秘：“我还真的有一个办法。”
周建华两眼放光，心脏怦怦狂跳：“是……是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