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言钦迟从浴室里出来，许栀已经熟睡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柔和的灯光洒满整间房，床上的人也被镀上一层浅浅的橘光，睡颜愈发显得安静美好。
言钦迟小心翼翼将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掖好被角后，就这样静坐着看了许久。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他们不得已仓促间就得做出决定。虽然他很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可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言钦迟才不得不开始思考周沐所提到的那些问题。
再怎么说自己也比她大了将近三岁，回想认识许栀之前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除却刚回国的两年，其余时间几乎都在随心所欲地玩。
所谓自由肆意的人生，他想他已经体验过了，所以在有幸能遇到自己心爱的人时，才能坚定地选择和她结婚。
况且对于结婚这件事，言钦迟有自己的私心。许栀爱他吗？有多爱？他不确定。两人从一开始就是他单方面的心动，如果不是自己死缠烂打，那他们根本不会再有交集。
很多时候言钦迟还是会想，当初她答应和自己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感动？这个问题，他至今没有勇气开口问她。
尽管许栀之前也承诺过自己，等她完成学业就回来结婚，但言钦迟心里还是没底——五年，这期间实在有太多不可确定因素。
他有信心自己不会变，可许栀呢？
她跟自己不一样，她才刚毕业，还没来得及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而且他能从周沐对她以往的描述中得知：她这二十年的人生，其实都在按照她妈妈安排好的轨迹在前进。
所以言钦迟害怕，如果她出去看过了外面的世界，见识过更多更好的人，回来后发现他其实没那么好，怎么办？
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刚得知许栀意外怀孕的消息时，言钦迟第一反应确是震惊，但震惊之余，他其实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孩子。
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等他从英国赶回来，许栀竟会哭着求他留下这个孩子。那一刻，他的内心就彻底乱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结婚了。
言钦迟暗自发誓，一定不让她受委屈。留学是她早有计划的事情，那么自己就不会让她有其他的顾虑，她还是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想到这，男人心里又柔软几分，他俯身在许栀额前落下一吻，这才熄灯上了床。
去医院拜访老爷子的事，许栀心里早有准备，所以这次就显得从容多了。
反倒是言钦迟，一路上无数次叮嘱道：“爷爷一会儿肯定会问你一堆有的没的，你要觉得烦或是不想呆了，就给我个眼神，我们找借口离开。”
许栀笑他比自己还要紧张：“好了，你就别再啰嗦了，我能应对的。”
“你还笑！”男人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我不是怕你受委屈？”
“不会的，我才没那么娇柔。”
“好，那算我瞎操心，行了吧？”
“行。”
“……”
尽管昨晚已经从大伯母那得知，老爷子不会为难自家姑娘，但进门后，言钦迟还是下意识地将人护在身后。
言鸿庆撇头看一眼，有些不悦地皱眉道：“我还能把人吃了不成，过来坐吧。”
得到应允，言钦迟这才牵着人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看到整日同自己作对的孙子，在一小姑娘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言鸿庆轻嗤出声：“我要是不提，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躲着？”
“那哪能啊，爷爷，我巴不得早点带人来给您看看，但这不是还没得到批准嘛。”
“嗬！”言鸿庆不吃他这套，“你要真把我放在眼里，就不会一声不吭把婚结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下许栀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但很快，言鸿庆也察觉到了这话的不妥，他敛起脸上愠色：“我听说你前不久刚毕业？”
许栀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回应：“嗯，对。”
“你不用紧张，”他难得地开口解释，“我刚才的话不是针对你。”
许栀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淡笑着点头应好。
言鸿庆又仔细打量了她好几眼，这才想起她就是上次自己无意撞见的那个姑娘。
“之前替这混小子辩解的时候，不是还挺伶牙俐齿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他打趣道。
“我——”许栀有些发囧，“抱歉，之前是我没有注意到分寸。”
“怎么说？”言鸿庆微不可察地扬扬唇，“你是觉得当时替他辩解的话说错了？”
这……许栀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好在身旁的言钦迟开了口：“爷爷！”
“嗬！瞧你这没出息样儿。”言鸿庆剜他一眼，但也没再追问下去，转而问道，“我听说你之后想继续念书？”
“对，现在是有这个打算。”
“嗯，不错，女孩子多读书是好事。”
言钦迟第一次从老爷子口中听到认可的话，这还是夸的自己媳妇儿，开口语气瞬间得意起来：“我说过，她人很好的。”
言鸿庆冷哼一声，表示不想搭理他：“是，人家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言钦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