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苏子风等人正纵马往前赶路。
眼见前方已经出现城池的轮廓，苏子风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畏惧。
期待，自然是想着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或许很快就能找到阿妹了。
畏惧……
当然与那县令所说的事情有关。
万一，前方等待他的不是平安无事的阿妹，而是已经被南梁人一扫而空的废墟呢？
想到这个可能，苏子风甚至不愿意去构思之后会出现的画面，咬咬牙，拼命说服自己。
有金嬷嬷和护卫在，就算南梁人攻城，他们俩也必定会拼死护着阿妹离开这里的！
县令都已经跑出那么远了，还带走了手下的当差衙役，这城中根本没有人指挥，也没有什么战略物资，基本不会有守城而战的可能性。
所以，城门口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守着不让人逃离。
金嬷嬷与那小护卫两个人，要想反攻南梁军队，或是在大军的进攻下保全阿妹，根本不可能。
但在攻城刚开始时，立刻带着阿妹远离此地，还是不难的。
这样一来，阿妹的命至少能保住才对。
苏子风不断安慰着自己，手指却还是握紧了缰绳，口中大喊着“驾！”。
显然，哪怕有一万个理由说服他苏洛能够安全脱身，他也会担心有一种意外，让亲妹妹把命留在了这城里。
这一切，必须要他亲眼见证了，才能知道结果是什么。
“驾！”
他一甩马鞭，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身后的十几个随从，也纷纷甩起了鞭子，紧随他身后。
突然，一种奇怪的味道从前方飘来。
越是靠近那座城池，那异样的味道就越是浓郁明显。
“yue~”一马当先的苏子风被那迎面而来的风带来的气息裹住头脸，腹中不由得一阵翻滚，只觉喉间一痒，就干呕了起来。
要不是从小锻炼的身手过硬，骑术并不差，被这么一呕，估计得当场从高速的马背上摔下去。
后方跟着的随从们，自然也闻到了味道，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忍不住发出了想要呕吐的声音，却又因在主子身边，不敢做出失态的动作，努力克制着身体的反应。
不仅是他们人，连骑着的马也像是有些受不了这种味道，受到了影响，速度发生了变化。
苏子风一拉缰绳，暂时停了一步。
“这味道……”他喃喃自语，然后面色一变，顾不得恶心，“不会是！”
身后跟着停下了的随从显然对苏子风还是很了解的，顿时猜出了他的想法，连忙道：
“六公子还请放心，这臭味并不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倒像是……倒像是净房里的秽物被泼洒出来了……您想的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
被这么一说，苏子风也冷静了下来。
他一闻到臭味，本来就很担心苏洛死在了城里，这么一联系，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来晚了，南梁人已经攻破城池，将里面的人全都屠杀干净，因为放得太久，尸体都腐烂了，才会散发出这种浓浓的臭味。
但被属下提醒后，他才分辩过来。
不对，这味道和尸体腐烂的气味还是有所不同的。
虽然同样很臭，却是另一种……“风味”？还真像是茅房里的屎尿酝酿出来的气息。
再说了，这几天天气转凉，他们可是冒着小雨在赶路。
这样的冷天，便是有尸体，也不会那么快就完全腐烂，以至于臭气能传出城外这么远的距离的。
“这……”苏子风手掌扇了扇，“这照川镇里的人难道是想挖地道离开，结果把茅房给挖穿了吗？怎么会这么臭！”
说话间，他已经重新做好了前进的准备。
臭归臭，城还是得进去的。
却不知，这种臭味的确与茅房有关，却不是城里的人想逃走弄出来的。
而是他以为要么会死要么会逃走的阿妹，带着人捣鼓出来，对付南梁人用的“武器”。
一队人马又是往前接近了一段距离。
这一次，除了那种秽物的臭味，他们还闻到了别的味道。
是什么东西烧焦了的糊味儿。
而且，还混杂着粪便燃烧后的那种怪味。
可以说，催吐效果又提升了。
马上的人脸色都要变绿了。
城楼上其他人可看不清这些，苏洛却发现了这十几人的表情变化。
她疑惑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心虚地往城楼下看了看。
当初对着敌人泼粪时有多爽快，之后的打扫就有多痛苦了。
这味道……
他们是经历过气味最浓郁的时候的，鼻子都已经快要麻木了，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臭气熏天的氛围。
但苏子风他们……
苏洛为这个六哥哥暗自祈祷了几秒钟。
希望他不会被熏晕吧。
就算要晕，最好也现在就晕，别等到城楼下再倒，否则很有可能就倒在那些淋下去的“金汤”之中了。
“我们也下去吧，”苏洛招呼着城墙上的城防军，叫了个娘子军过来搀扶着自己，“下边的人也该开始清扫战场了。对了，三福，南梁人身上的武器还算不错，别忘了提醒打扫战场的人，单独搜刮起来，咱们自己也能重新炼制了用起来。”
丁三福笑起来：
“这是肯定的，咱们也已经有经验了，保管不会漏掉任何一样能用上的东西！”
说完后，赶紧去办事儿了。
有娘子军立马走上前来，代替丁三福将苏洛扶住了，带着她下了城楼。
城外的苏子风在这段时间里，也离城楼越来越近了。
这一次，在臭味的遮盖下，他又有了新的感知——血！有血味儿！
他心头一跳，紧张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背后的内衫都被汗水给打湿了，表情凝重起来，甚至连那种令人窒息的臭味，都不是那么让他在意了。
这么浓的血腥味……
是战争吗？
南梁人攻城了？
这可是往帝都去的方向，那些南梁人，竟直接围了南北两边的城门同时进攻吗？！
那阿妹……
阿妹她还能逃出来吗？
苏子风又是一声“驾”，疯狂地骑马朝前跑去。
上天保佑，可千万要让阿妹平安无事，否则，他之后必定与兄弟几个，带人去剿了南梁人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