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时辰到!请各位考生放下手中的笔,将试卷平铺在桌案上,坐好。”
一时间,整个勤政殿里都是宣纸翻动的声音。
夏帝已经回到龙椅上坐下。
有太监下去,将试卷收起来,呈到御案前。
夏帝垂眸,开始翻看。
“谁是陈南?”
简略地翻了一遍后,夏帝抬眸,问。
陈南立刻起身:
“回陛下,微臣便是陈南。”
“嗯。”
夏帝保持着威严,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波动,
“朕问你,若民势大而反君,当如何?”
这个问题一出,不管是一众考生,还是一群早已在朝为官多年的老狐狸,此时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陛下突然问这种敏感的问题是几个意思?
这个陈南是不是得罪过陛下?
唯有梁立铭嘴角抽了抽,熟知某个皇帝恶趣味的他,这会儿还不能说什么。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陈南。
这些天的相处,对于陈南的学问水平,他是完全了解的。这种别人看起来刁钻的问题,压根难不住他。
就算退一万步说,陈南回答不出来,他也不必担心,反正能参加殿试,陈南的仕途已经妥了。皇帝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治罪的人。
虽然,要是回答得不对,那家伙会小心眼的记仇。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
他才不会承认,他甚至有些期盼陈南说点儿那家伙的坏话呢!
既让那家伙心里不痛快了,也能顺便教训一下陈南。
毕竟,那香香软软的闺女,他还没好好相处呢,就被这人给抢走了!
“臣以为,民之所愿,唯吃饱穿暖。若君所为,乃为民之所愿,则君必为民之所向,自然就没有民势大而欺君的说法。”
当然,换句话说,你要是不为民做主,不能让百姓吃饱穿暖,那你也怪不着人家要反你了!
后面这话不需要说,夏帝也明白了陈南话里未尽的意思。
夏帝:……
果然不愧是那老狐狸的女婿,这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
不过,也是真的气人就是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也都很快反应过来陈南这话的意思,一时间,又是“嘶”声一片。
甚至有人在心里感慨,这人的胆子是真大啊!
唯有一人,立于上首,看向陈南时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
感受到这道目光的存在,陈南也微微抬眸看去。
四目相对。
陈南微微勾唇,那双清凌的眸子中,有寒星一闪而过。
这人平时基本不出府,连早朝都不上,只每日待在天策将军府内。
似乎要做足了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作态。
所以,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今天,这人必须为他曾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源县杨庄村人陈南文采斐然,特点为金科状元……扬烈为探花……钦此!”
“谢陛下隆恩!”
士子们纷纷下拜,叩谢皇恩。
殿试结束,士子们就要回家等着户部派官了。
而一甲前三名则由礼部的人带着,去参加骑马游街了。
出了宫,方谦直奔早已预订好的酒楼。
这会儿,颜妙正带着颜戈和小陈木两个孩子坐在包厢里,悠哉悠哉地吃着点心水果,喝着茶,好不惬意。
方谦一手拉着辛巳,两人跑了一路,这会儿都是满头大汗的样子。
颜戈乖巧地递了块毛巾给他们:
“方谦哥哥,辛巳哥哥,你们先擦擦汗吧。”
“谢谢小戈。”
两人朝颜戈道了谢,便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
方谦更是直接凑到颜妙跟前:
“嫂子,你猜猜陈兄殿试成绩如何?”
瞧着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颜妙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傻孩子,你是我表哥!
不过,她是不会提醒方谦的。
“你这么兴奋,他们又没跟回来,想来陈南和扬烈应该是都考中了吧?”
方谦再忍不住满腔的兴奋,一拍桌子:
“嫂子,你猜得太对了!我跟你说,扬烈先前的成绩不是只排在了第五名吗?没想到,他前面那俩人笔上功夫还行,可应付这种大场面时,到底漏了怯,而且长相也普通,这才让扬烈捡了个漏。哈哈哈!扬烈可是咱们这一届的探花郎呢!”
辛巳也跟着笑。
看两人的样子,是真心为陈南和扬烈感到开心了。
颜妙也跟着笑了笑。
小陈木早已将小手扒拉到方谦的腿上,一双乌黑的大眼发着亮,灼灼地盯着方谦问:
“方谦哥哥,我爹爹是不是很厉害?状元是不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官?”
“当然!”
方谦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塞在怀里,一边扬扬下颌,模样看起来颇为得意,仿佛此时中了状元的不是陈南,而且他似的。
小陈木立马惊叹地惊呼一声:
“哇!爹爹好厉害!”
方谦更是得意不已了。陈南和扬烈都是他的好兄弟,他们中了三甲,便相当于是他中了。
这种激动,简直没办法来形容。
然而,一盆冷水很快便兜头浇下。
小陈木用他那依旧奶声奶气的小奶音,软软糯糯地突然吐出来一句:
“那他以后是不是能挣钱钱,给娘亲和木木买更多地糖吃?”
方谦:……
兴奋的心情瞬间卡顿了一下。
请问,这是亲儿子能说出来的话?
你爹千辛万苦考上了状元,在你这小屁孩儿眼里,居然就是个赚钱养家的?!
啧!
陈兄真可怜!
不过,好想笑是怎么回事?
“是!”
他点点头,认真回答小家伙的疑惑,
“你爹爹现在考了第一名,是最厉害的那个,以后赚的钱肯定比我们都多,到时候,我们都找你爹爹,让你爹爹给我们买糖吃,好不好?”
小陈木:……
一双大眼睛怪异地瞥了一眼方谦:
“方谦哥哥,你不能老想着吃软饭。乖,男子汉,大丈夫,要自己挣钱钱花呦!我们家的钱钱都要给娘亲留着买好吃的好玩的,不能封地你呦!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等回头我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人院子养你。”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回答方谦。
甚至还抬起小手,鼓励地拍了拍方谦的肩膀,
“哥哥加油!”
方谦:……
小家伙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像了谁了。
方谦:……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