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夜晚的楚城。
早已没有了喧嚣，微弱的霓虹之下，张静姝骑车带着林澈，行走在寒风中。
“我爸那个老古董，真的很烦人，总是自以为是，听不见别人的意见。”
林澈的意料，一路上张静姝一直在吐槽张军。
“嗯，大多是这样。”
林澈身子稍微向后撤了一些，可惜电动车还是太小，所以他坐得有些不太舒服。
“林澈，你爸妈也是这样的吗？”
“都差不多。”
林澈回应道。
“哎，我现在特别不喜欢我爸妈的安排，还有这个工作。”
“你喜欢什么？”
林澈问道。
“我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比如说旅游啊。”
“钱呢？”
“穷游啊，我看网上好多人都是穷游的，看着也挺开心的。”
“幸存者偏差而已，因为不开心的人都没有出声。”
林澈自然不会滔滔不绝地去试图说服张静姝，教会一个人成长是社会的事情。
“是吗，对了，林澈你是做什么公司的，能不能带我一起做？”
张静姝问道。
她问话的底气大部分来自于天真，并没有掺杂太多复杂的东西。
“等你长大了再说吧，你爸给你安排转正得花多少钱？”
林澈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果林澈没有重生，张军算是林文或者林家的贵人。
所以林澈并没有拒绝，当然，也并没有满口答应。
“好像是三万吧，好像还得找那个谁谁谁。”
张静姝所在的医院是卫校附属的三甲，算得上楚城前三的医院，虽然是卫校附属，但是本校的姑娘们实习还是需要找关系掏茶水费的。
“你爸对你也挺舍得的。”
林澈点了点头。
电动车刹定，是一家山寨夜店，灯红酒绿的招牌下三五成群地站着染着各色头发的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
“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林澈皱了皱眉头。
“嗯，这里人多热闹，我同事她们都挺喜欢玩。”
张静姝将电动车停好，转过头望着夜店门口转动的霓虹射灯眼里有光在闪烁。
林澈点了点头。
这地方，在楚阳这个五线城市，也算得上是花花世界了。
正打算走进去，一辆暴躁的跑车轰鸣声由远及近。
玛莎拉蒂。
海王的声浪向来与众不同。
星A拍照的Gt停在了夜店的门口，后面跟着的一辆出租车也在路沿边上停下。
跑车车门打开，一个妖娆妩媚的漂亮姑娘从驾驶座里走出来。
在冬夜氤氲的寒气中走来，又仿佛是云间月一般，整个城市像是着迷了一般地安静。
她的目光高贵得似巡视一般，忽然落在林澈的身上，停了下来。
“林澈？”
许茜雅惊讶地出声。
“你是，许茜雅？”
林澈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
他的震惊不比许茜雅更少，脑袋里在急速运转。
许茜雅在香岛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一个人的气质与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从前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竟然不见分毫，现在更像是一个俾睨天下的女皇。
不同于武曌，更像是一个出身于草莽而登上九五的皇。
出租车上下来了四个少年，两男两女。
林澈有些脸熟，却懒得去想这些人的名字。
“林澈，今天是咱们高三同学聚会，进去喝一杯吗？”
许茜雅的动作很优雅，没有一丝刻意。
与她之前的骄傲有所不同。
“小雅...林，林澈？你来做什么？”
从副驾驶走下来的短发女人穿着朴素，但是神情却是异常傲慢，甚至比从玛莎拉蒂主驾驶下来的许茜雅的神情更加骄傲。
她是张甜甜，许茜雅高中时候最好的闺蜜。
张甜甜的身后，陆陆续续走过来的几个同学。
“林澈？故意等在这里的吧，这小子怎么上了大学还缠着我们许茜雅？”
“现在我们许茜雅成了大明星，还自己开娱乐公司，这小子虽然怎么配得上？”
“不过别说，林澈这小子从大学回来，好像变得更帅了..”
...
恶意的讨论并没有背着林澈，他们早已习惯了肆无忌惮。
大明星？娱乐公司？
林澈心头一颤，有些豁然开朗。
“闭嘴。”
许茜雅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
五个议论纷纷的少男少女们立即闭上嘴巴。
“同学聚会么？走吧。”
林澈脸上淡笑着，朝着不断闪烁着灯光的当先走去。
心中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原来AYA就是阿雅的意思，许茜雅。
林澈坐在许茜雅提前开好的卡座上，场上的dJ电音里震耳欲聋的喊声里，烟花在面前炸开，几个服务员端着两瓶4888的马爹利走了过来。
卡座很宽敞，更利于这些学生们将林澈孤立出来。
坐在一起的五个男女明显更加熟稔，都新奇地打量着酒吧里的灯红酒绿还有场下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
在他们的对面，是林澈和张静姝。
“你的小女朋友？”
许茜雅上下打量着张静姝，挺了挺胸，眼里浓浓的挑衅意味让小丫头不由自主地朝着林澈的身边缩了一下。
“我妹妹。”
林澈看了一眼有些坐立不安的张静姝，侧过身凑到她的耳边问道：“你同事呢？”
“在下面呢。”
张静姝指着舞台。
“去玩吧。”
林澈摆了摆手。
“看起来是未成年啊。”
许茜雅看着张静姝欢快地身影，站起身，和林澈坐在一起。
是香水伴随着酒精的味道，林澈微微侧过头，掏出烟放在桌上。
“硬珍？你的消费不低啊。”
“嗯，你应该知道，我们宿舍里四个人一起做了一个网站，我也分了点钱。”
林澈点燃了烟，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能感受到，和许茜雅的距离，很近。
虽然隔着两层厚厚的衣服，但是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肉贴着肉的触感。
“所以，因为你有钱了，才不理我了？”
林澈转过头，看向许茜雅，她笑着，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
“有个人告诉过我，如果我再想不明白，这一辈子，可能就废了，我想了好久，把我们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后来终于也明白了。”
林澈摇了摇头，将身子朝着另外一边挪动了寸许。
“你恨我？”
许茜雅低声问道。
林澈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我很好奇，那个让你想明白的人到底是谁。”
“不说出他的名字是前提，tA帮了我很多，其实我也有些好奇，你身上发生的故事。”
林澈微笑着。
“和你一样，有一天突然就想明白了，就像《魔童降世》里哪吒的台词，若命运不公，就好和它斗到底，而不是逃避和绝望。”
许茜雅倩笑着，眼睛似痴迷一般盯着林澈的反应。
“你自己这样想就最好了。”
林澈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手中的烟，心中暗暗冷笑。
“林澈，你以前约我看电影，就是那一部《夏洛特烦恼》，这部电影后来我看过很多次，我把它拍出来了，这个大年初一里上映，我们一起去看吧。”
“我喜欢黑格尔和阿奎那，不喜欢莎士比亚。”
林澈摇了摇头。
“林澈...”
许茜雅顿了一会儿，眼神迷媚，看着林澈。
“你，还爱我吗？”
“不爱，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很偏执很难改变，但是如果我改变了也就不会回头了。”
林澈心中明白。
哪怕重生了，许茜雅还是以前的许茜雅。
没有太多的改变。
她在试探他是不是从前的林澈。
他何尝不是也在试探她，她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