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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时常回荡着叶老这些言语。

但此刻,他只是目光深邃了些许。

叶老从未给他讲述过真正的仙界、三千仙域仙史,也未曾拿出那些古籍给他看,他只是在看一些天地大能的曾经,也没有顿悟,也没有悟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宣言。

他也未曾读得心潮澎湃,只是从这些描述不多的记载字里行间中看出,究竟该怎么求生活下去...!

自己。

也想带族人他们活下去,至今,他都没有什么豪气云干的想法,但他已不是从前那个无知稚儿,认为天地困苦,家族因天地环境而不断衰败,乃至父母双亡,祖父惨死。

王祁苍学会了思考,学会了看王家背后的困境,不再是眼前,冷静、沉着。

三百年后。

这一日。

王祁苍缓缓古籍,郑重拱手道:

“叶老,我想炼气。”

“...很好。”

……

王祁苍未来回想今日,才发现那是叶老第一次话音不再冰冷,也是第一次开口没有辱骂他。

但也仅仅只是这一日。

后来。

王祁苍开始了真正炼气,取天地之精华,与古木仙林同呼吸,与天地同吐纳。

天地,春。

他自行提桶清洗自身,手洗衣物,没有春回大地的温暖,也没有长辈的关照,唯有万碑相照,芦苇为依。

天地,夏。

他自察木叶,望万灵之茁壮,孤寂得宛如天地间唯有他一位生灵,唯与快要读烂的古籍相伴。

天地,秋。

食秋木,饮秋水,读万卷,神色却毫无悲古伤今之意,炼万气,神色却平凡得宛如凡灵。

天地,冬。

饮冬冰,锤炼体魄,修仙道奇门,辨那腐朽不堪已经泛黑的万族图谱。

自始至终,炼丹、炼气、符箓等等,炼气期修士本就可以,只是仙道历经万古岁月早已抛去了这一大理念。

年末。

断自身之衣袍,参拜万族英烈。

这一炼。

便是三万年!

炼气三万年,足以让无数修士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这他玛德是生灵,这是疯了,还是认了一个疯魔师尊?!

但恰好。

仙界曾经还真有这种炼气功法,被尊称为——五行长青道。

三千仙域处于半断传承状态,几乎已经找不出一位五行仙道正统修士,公认难成仙之道,虽然曾经五行证道成仙者众多,但如今在三千仙域几乎难看见一位五行仙。

无师者,无传道者。

传闻外域还有真正的五行道统,但仙界天地之宏阔,三千仙域的修士表示听听就得了,无法辨别真假。

这一日,叶家祖地依旧荒寂。

芦苇在风雪中轻轻摆动,似无数忠魂的轻声低语。

万座古墓静立,无言守望。

而王祁苍却停下了所有修行。

他盘膝坐在冰雪覆盖的青石前,动作极慢地整理行李。

那是一些碎裂的、泛黄的古籍,书页边角早已卷起,墨迹淡得几乎看不清。

三万年的岁月,它们陪着他从稚初到今日。

孤独时为伴,落寞时为心火。

它们不是宝物,却承载着他全部修行的岁月。

他没有神识,也没有储物戒。

只是将书一本一本放进一个简陋的竹书篓中。

像是把自己苦苦支撑三万年日夜的那条路背在肩上。

他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要离开了。

要真正踏上属于自己的仙途,去完成他来到这里的真正愿许。

风雪更冷了一些。

王祁苍站起身,取来一块冰寒如铁的水镜。

镜面模糊,却仍映得出一个人的轮廓。

他先剪断自己的长发。

三万年未曾修整的黑发滑落在雪地上,

像是将过去所有的迷茫、沉寂、默然与熬过的苦难一撮一撮剪断。

他在用冰刀刮去胡茬。

冷冽在皮肤上擦过,发出轻轻的摩擦声,落下的胡渣仿佛是过去的灰烬。

镜中之人渐渐清晰。

他并不俊秀,眉骨因常年压抑万气而显得锋棱分明,鼻梁笔直,唇线冷硬。

脸颊略显消瘦,皮肤带着长年苦修留下的苍白与寒意。

只是这样一个略显清瘦的少年模样,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稳重——

像远古山石风雕雨刻后的线条,沉静、朴素,却坚不可摧。

但真正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清澈、沉稳、不带情绪,却深处藏着三万年独自苦修未曾崩溃的坚毅。

一种没有吼声、没有豪言、没有怨气的坚定。

仿佛风雪不能让他低头,家族命运也无法让他退半步。

他明明只是一个少年样貌。

却给人一种...

“若天地不给生路,他便自己走出一条来”的沉默伟岸力量。

风雪照旧,但他已不同。

这一刻的王祁苍,看上去像一个普通修士。

但却又像一个即将从荒芜中走出的、未来必然照耀山河的大人物。

风雪更烈。

王祁苍背着书篓,走到叶家祖地的尽头,走下叶家最后一阶石台。

脚步极轻,像踏在空雪上。

就在脚尖触地的瞬间——

整片雪芦原忽然微动。

起初,只是最近的一两株轻轻晃了晃,像是被远不可闻的脉息拨动。

下一息。

芦苇大片大片地倾向一方。

不是风。

天地间死一般的宁静,没有半点风声。

但无数冰雪芦苇却自行弯折、倾倒,从远到近,从近到远,像一重重雪白的浪在冰原上缓缓推开。

雪芦如潮,整齐无比。

从祖地深处,朝着王祁苍离去的方向铺展。

——仿佛天地为他开出了一条雪白长路。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惊讶,只是微微停下。

冷风拍在苍白的侧脸上,他的眼眸反而变得更稳。

雪芦潮声轻轻卷动、轻轻呼吸。

像大地喘息,像冬日漫长的心跳。

天色苍茫,天地寥阔。

不见神光,不见仙影。

唯有这具象的大地景色在缓缓倾动。

百万株芦苇伏倒,万里雪原铺展,冰雪像潮水般在他脚下退开。

王祁苍背着书篓,从那条自然铺出的雪路上走出去。

没有谁在送行。

没有谁在呼唤。

这一切只是天地自己的节律。

恰巧在他迈步的瞬间,与他同行了一息。

但不知为何——

即便冷得彻骨。

天地自然中却似有一种极难言说的“开始”。

仿佛三万年的静寂,就在这一息,被轻轻撬开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