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不去找谢隐，又何需告诉我？”景易侧过头，语气不佳。
她心下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死鸭子嘴硬。
“如果我要是去找你眼中的情敌，当然得跟你说一声了。”宁染赌气地说道。
言罢，她就看到景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怒视着她。
真是莫名其妙，明明她和谢隐早都没有任何瓜葛了，他为什么死抓着这件事不放？
纵使心中对此事很是气恼，她终究还是心软地解释道：“你已是我的夫君了，我去找谁，\\u003d这种问题当然要主动跟你讲明。”
“况且，我又不是去找他。”
显然，‘夫君’二字取悦了他。
他的神情中虽带着怀疑，可是眸中的黯沉已全然不见。
“我确实有要事需要探查清楚，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宁染看着他澄澈的双眼嘱咐道。
景易难得没有赌气，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出去后轻轻掩上房门，刚才维持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小芸，送进景易房间里的东西你必须亲自盯着，不能出任何差错。”
小芸平时嬉笑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她郑重地点点头：“公主放心。”
闻言，宁染心下稍安，她快步朝府外走去。
今晨天刚亮，她便来到镇远将军府，发现真如小芸所言，门口守卫众多，都是宫中的御林军。
当门口的守卫看到她后，不仅没有放她进去，反而直言：“皇上说任何人不得进入将军府，尤其是公主。”
她无功而返后，越想越不对劲。
不管是昨日有毒的合卺酒还是今日守卫森严的将军府，都像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目前，西邑举兵进犯南岐的边境，朝中竟然还有人暗藏祸心。
就算父皇不顾林老头之前为南岐立下的赫赫战功，但这般内忧外患之下，也实在不应该将朝中仅有的老将囚禁起来。
只有看到林老头和林圣远安然无恙，她才能安心。
她来到之前经常与林圣远一起翻墙出来的地方，轻松一跃便落到林圣远的房门外。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御林军后，她敲了敲门，压低声音唤道：“林圣远？”
里面没有任何应答，她将耳朵贴近房门，没有听到一丝响动。
看来他并不在里面。
随后，她绕过府内看守着的士兵，轻车熟路地来到林老头居住的院落。
没想到院门口有守卫不说，就连房门口都是守卫。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丝巾蒙在脸上，用一块石子故意制造动静后，绕到他们身后用手掌将他们击晕。
房门处的守卫见状，正要喊人，就被宁染的药粉迷晕过去。
她跨过地上躺着的人，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灰尘在透光窗棂的阳光中跳跃，还有桌角的蜘蛛网。
盆中的炭火几乎看不到火星，室内的温度与屋外相差无几，她甚至能看到她口中呼出的白气。
她刚走进去没两步，就听到林圣远愤的声音：“滚，派人跟你主子说，我们不需要他这走狗的怜悯。”
什么走狗？宁染听得一头雾水。
入内后，她看到林圣远跪坐在床边，床上躺着双眸紧闭的林老头。
他面色蜡黄，脸上的骨头突出，像是病入膏肓的迟暮老人。
她的心脏骤缩，双脚似有千钧重，每往前挪动一步似乎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林……老头？”宁染声音颤抖得不成语调。
林圣远转过头，看到宁染后，双目中满含惊诧，他撑着床边缓缓站起身。
许是跪得太久，他刚站起的身影有些不稳。
“抱歉，刚才我以为是……谭霄。”林圣远眉目低垂，声音低落。
他眼眶和嘴角处有青紫的伤痕，头发凌乱，看上去十分狼狈，与她脑海中总是意气风发，阳光开朗的少年相去甚远。
“林老头他……”宁染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床上老人沉静的面容上。
林圣远侧过身，低头看着地面，声音哽咽道：“祖父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闻言，宁染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轻唤：“林老头，我来看你了。”
床上的老人形容枯槁，呼吸微弱得看不到胸膛上的半点起伏。
宁染伸手搭上他的脉搏，半晌后，她目光呆滞地跌坐在床边，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忽然想到什么，她站起身抓住林圣远的衣襟，愤怒地质问：“为什么不请太医？若早点请太医……”
说到后面，她泣不成声，抓着衣襟的手也渐渐滑落。
她蹲在地上埋首痛哭起来：“上次他还说都是些老毛病，怎么会？”
林圣远蹲在她的面前，眼眶中的泪水无声滑落，“皇上不许太医为祖父看病，都是谢隐在一旁煽风点火。”
他的眼中满是恨意。
宁染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缓缓站起身，声音中满含悲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也是我的祖父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祖父让我瞒着你，说你知晓此事后必会祸及自身，况且皇上已下定决心要铲除林家，任谁都是无济于事。”林圣远绝望地说道。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跪在床前掩面痛哭，泪水从她的指缝处滴落。
等泪水逐渐干涸后，她呆坐床边一直注视着林老头，然后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她小时候捉弄他的事。
林圣远不忍看这一幕，默默别过头。
天边太阳西斜，宁染的嗓音变得沙哑，她仍在回忆幼时在府中的点点滴滴。
“好了，别说了。”林圣远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拉起，沉声说道：“快走，外面的人马上就醒了，如果你被发现，可是抗旨的大罪。”
宁染伸手擦干眼泪，复将丝巾遮住面容。
离去前她将一瓶药放在桌上，转头说道：“这药可以镇痛，如果林老头……，可以喂他服下此药。”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翻墙离去。
公主府中，景易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家公主还没有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