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来临。
天气的温度变得越来越冷，配合着这世道。
真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日子一旦苦起来，连老天都不会放过你。
“妍妍。”
阿光这几日倒是常出现在温妍的面前。
“可是有异常。”
阿光在空间中摇头，“异常倒是没有，只是有消息说，过几日有大战，是关于魔族正是攻打各大门派的事。”
“想来，那一定会很热闹。”
温妍坐在树上，屈指摘下一片边上的树叶在手里把玩。
“妍妍，我们一直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林还要多久？”
阿光虽然不能实体接触外面的世界，但它可以通过感知力去看外面的风景。
时间久了，这山林真的很不有趣。
听到阿光如此有趣的形容，温妍勾唇，仰躺在枝干上，闭上眼。
开口。
“大概快了。”
说出口的声音轻轻浅浅，飘入风中，下一秒随风散去。
最近外面乱成一团。
出内奸的出内奸，入魔的入魔。
各大正派宗门的力量都被削弱得很厉害。
这些混乱，容妄没插手。
原本想要统一三界的想法不知在什么时候得到了改变。
甚至他偶尔恍神还会想起在某个人身边做小黑蛇的那段经历。
不对。
是缩小形态的龙。
“临风，滚进来。”
“诶！”
临风听到容妄喊他，大老远连滚带爬到容妄面前。
“主人，我来了。”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
“魔——”
“不是这个。”
容妄皱眉，眼睛微微轻阖。
“那个仙君？”
临风小心试探。
见面前大魔王没特别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用法器追踪过安宁仙君离开的痕迹，但有段日子了，法器显示不出。”
临风右手捂着心。
不行，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好生让他窒息。
主人能不能放过他啊？
怎么就可劲逮着他这只羊薅毛嘞？脏活乱活他都包了。
他不服。
容妄右手一摆，让临风下去。
男人虽没看临风，但出去的临风很明显地从容妄身上感受到了对他的嫌弃。
容妄从屋里出去，站在门口。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她会冷吗？
.
山林不知何时开了梅花。
红得烫人，仿佛下一刻就能将触碰它的人灼伤。
温妍站在梅花树前，闭眼仰头。
似乎这样能更近距离感受梅花的存在。
“这梅花开得正好，不过再娇艳，和某些人比起还是逊色一筹。”
这山林从来没有人经过。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转身就看到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还有几分熟悉。
好似从前出现过她的面前。
“你是路过的人？”
“是，也不是。”男人似乎在笑，“你可以将我当成是过路的人。”
这话叫人怎么接……
“你好像认识我？”
听到少女的话，容妄似有诧异挑眉。
还真是敏锐。
“若我说在梦中见过你，这个……”
没等容妄说完，少女开口轻柔打断。
“自然是不信的，我从不去谁的梦里。”
袖子下的手微顿。
容妄没想到温妍会说这样的话。
从不去的谁的梦里么？
“小黑。”
忽然，少女的眼睛在看到某个东西亮了。
一条小黑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
“姑娘不怕？”
容妄也看到了，小黑蛇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转身看见蛇，却丝毫没有要远离半步的意思，一直等着少女和他越靠越近，直到少女越过他在小黑蛇面前蹲下。
容妄心里才生出不爽。
“听刚才姑娘的语气，似乎很熟悉这条突然出现的小黑蛇？”
温妍没有马上回答。
面前的这小黑蛇的模样和从前跟在她身边的小黑蛇很像。
“不熟悉……”
少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低落。
仿佛惊喜落空。
在温妍的话音落下时，小蛇以最快速度从二人眼前离开。
“这山林犹如世外桃源，是个避世的好去处。”
温妍抬眼，往后退了退，拉开了点距离。
“何来避世？不过是派遣心中忧愁的方式，总是要回到现实的。”
容妄闻言，眼神略沉，“既然待在这里快乐，又何苦回到原来的地方面对难过？”
眼前少女的眼睛像是有光洒进去，眉眼清亮，“世人皆苦，一人独乐乏滋味，世间苦难，不能不管。”
“公子你说对吗？”
“世人愚钝，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
拯救苍生这个词在容妄看来一直是个笑话。
从前他可以当个没事人一样笑着过去，如今却不能，
他心疼。
他是魔族没错，可某些在世的人类和正派，比起魔族来说有过之无不及。
人心险恶。
他宁愿少女每天都开心地待在这里。
日出日落，永远想不起那些伤心事。
“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让姑娘带着我逛逛这儿？”
容妄静静地站在那儿。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咦~
少女歪头看了眼容妄。
随即悄然一笑，“好呀。”
山林很大，容妄跟着少女走了很久。
“相逢即是缘，我叫温妍，公子呢？”
“容妄。”
交换名字的这一刻，容妄感觉自己和面前人产生了某种牵连。
“容妄……”
少女忽然转身对着他，口中念着他名字。
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模样。
活了不知多久的容妄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是希望的望？还是——”
容妄笑着开口，没给温妍继续思考的时间。
“是妄想的妄。”
容妄一愣。
从前他给自己取的这个“妄”字，是提醒自己做任何事都没关系。
因为他有妄为的资本。
根本不是他方才说与少女的妄想。
所以他，早在自己也没发现的地方对某个人生了妄念？
再看眼前人。
因为他方才的说辞，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无措。
“姑娘不必介怀，在下”说着玩的。
哪知，少女开口。
“公子这般肆意的人，这字，倒也相配。”
容妄怔。
随即扬唇。
“我总觉得在某些地方见过容公子。”
容妄眼波潋滟，温和地看着边上的人，“大概，是在下容貌辨识度低，所以和许多人相似。”
少女因为容妄的话笑，眉眼笑而弯起，纯情可人。
天色渐沉。
不知不觉间，容妄已经和少女走了很远的路。
“时间不早了，这山林我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公子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容妄站在那里，眉梢染上几许落寞。
若是可以，他倒是宁愿和她一起走下去。
山林虽藏凶恶，容妄自认其中所有威胁加在一起都不能伤害到他分毫。
可惜。
容妄目光从少女身上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