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忘忧说的这些，李宥乐都想拥有。
更准确的说，就算她得不到，也不想李忘忧好过，最好每个人都厌恶丞相府嫡长女才好。
“姐姐……”
“若是没事，以后少往我这里跑，省得相看两厌。”
李宥乐震惊于李忘忧对她说的话，从她记事起，她这个长姐何曾说过这样重的话。
再仔细看，李忘忧嘴角分明带着一抹还算温柔的笑。
自从那日之后，容妄很少出现在李忘忧面前，只是偶尔听临风给他讲李忘忧的近况。
这些情况里，顾长情出现的频率尤其多。
多到他以为……顾长情要和李忘忧成亲。
从心底讲，他并不想李忘忧和顾长情成亲，或者说不希望她和任何人成亲。毕竟未来她回归仙位，这段凡间的记忆是会一直伴随着她的。
可是他没理由阻止。
容妄站在院子里闭上眼睛，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疲惫。
这凡人的感情，比掠夺三界还要复杂。
这么放纵，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三皇子陆行渊要争夺皇位，背后需要一个在朝廷中有威望且有实权的大臣支持。
而李丞相是所有大臣里最适合的人选，陆行渊想要联合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李丞相的女儿结亲。
尊卑有序，在嫡在长。
亲事谈成的第二天，陆行渊便向皇上请旨。
皇旨一出，众人皆知丞相家的嫡长女是三皇子未过门的妻子。
包括叶子兮。
“小姐，你去哪里？”丫鬟叫住往外跑的叶子兮，来不及准备东西，赶紧跟着叶子兮一起。
马车上，叶子兮一言不发，和平常的模样比起来差别很大，如木偶般坐在车上，似乎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能影响她。
丫鬟知道她家小姐喜欢三皇子，所以是因为皇上为三皇子赐的婚姻？
心中有这个猜测，丫鬟却不敢出口询问。
以往马车要行驶很久，可是这次丫鬟却觉得太傅府和丞相府离得好近，她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了，自然也目睹了李家小姐和她家小姐的情谊，曾经她以为这两位小姐的情谊会长长久久。
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真的……不确定了。
似乎早有预料叶子兮会来，李忘忧等在门口。
四目相对，不知是谁先开口叫了对方的名字。
后院小花园。
“忘忧……”叶子兮的嗓子很干，“你能不能别和陆行渊成亲啊……”
“子兮，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父亲和陆行渊商量的事情，皇旨已下，我没办法。”李忘忧的声音很轻，像是被命运压着不能反抗。
比起叶子兮的憔悴，她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掩盖在一颗满是伤口的心里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若不是你同意，他们怎么会如此逼迫你！”
叶子兮不能理解。
即使她知道李忘忧在丞相府过得不好，可到底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哪能真的混得很差，这亲事若不是本人同意，又怎么会落到她李忘忧的头上。
谁都可以和陆行渊成亲，就是李忘忧不行。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的，你知道我喜欢……陆行渊的……”
“子兮……”见叶子兮一副崩溃的模样，李忘忧也有些不知所措，“我一点儿都不喜欢陆行渊。”
“可是他选了你。”叶子兮泪眼婆娑，不能自己，“这就是最好的答案，是我心死的答案。”
心死……
“可是李忘忧！我讨厌你！”
皇命难违，她知道不怪李忘忧，但是她控制不住。
“李忘忧，我非常清楚知道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不怨你，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喜欢陆行渊，你是知道的，可如今我喜欢的人要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妹在一起。
忘忧，我不知道，我该恨谁……”
李忘忧看着叶子兮一脸悲伤的样子，双手紧握，很想给她递个帕子。
丫鬟站在远处，李忘忧没说话，只听叶子兮说话。
“不怪你，不怪你……不怪你的，忘忧……”
说着说着，叶子兮后面的声音哑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全是命运不公，要怪就怪——叶太傅比不上李丞相，我叶子兮比不上你李忘忧……”
“没有比不上。”李忘忧开口反驳，“你很好的。”
叶子兮闻言，流着的眼泪不停，嘴角却扬起弧度，冲着李忘忧声嘶力竭，似要将自己内心的委屈全部发散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在讨厌你啊！”
我知道。
李忘忧睫毛微颤，闭口不言。
“李忘忧。”叶子兮用袖子擦干眼泪，红着的眼睛对着李忘忧，努力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情绪，“从此我们形、同、陌、路。”
见对方要走，李忘忧叫住叶子兮，声音里也带上哭腔，“可是我们曾经那么要好，那些感情你真的能忘掉吗？”
“忘不掉，子兮从未忘过，往日每分每秒，子兮对你，问心无愧，只是如今我承不住这情了，珍重。”
“别走。”李忘忧上前拉住叶子兮的袖子，“这婚事真的非我所愿。”
“不重要了。”叶子兮木着脸，将李忘忧的手指从她袖子上一根根掰下来，“谢谢你让我意识到，即使你是丞相府不受宠的小姐，也比我这个太傅府受宠的小姐高贵。”
“不是……”
在后面，李忘忧只能看见叶子兮绝情的背影。
叶子兮离开后，小花园里的李忘忧遭不住这重大的打击，昏倒在地上。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容妄那里。
“主人，那李家小姐看上去很可怜，似乎她心有所属，对这门亲事确实是不愿意的。”
“与本座何干？”
容妄不想知道李忘忧的亲事。
“那主人，这后续我们还需要继续跟进吗？”
“跟。”
容妄右手微曲，半握着拳撑着右半张脸。
眉间染上一丝不解，与友人断情，真有如此痛苦？
容妄不理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朋友，有的都是些在某个阶段存在利益关系的盟友，朋友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或者说，那司命写的三苦，他都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