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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堤?

云慧“噌”地一下站起来,而后又觉得自己失态,缓了缓才开口,“你让人去叫沈全,让他带着府里的吉平,吉成去寻老爷”。

一开始听溃堤,云慧心中的确慌乱,但仔细思考后,发现不必太慌乱,此处地处平原,加之沈舒言出去视察,定然不会只孤身一人。

有沈安跟在他身边,想必没有性命之忧。

只不过……

云慧无奈望天,今年棉花的收成,估计是不会太好了。

她错误预估了泉城的雨量,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明年全力栽种蔬菜瓜果吧,尤其是果树。

云慧这边思量着其余的事,见周嬷嬷整个人心神不宁,一个劲的朝门外张望,云慧也只能多加劝慰。

直至深夜,沈舒言才带着浑身同样湿漉漉的几个人进门,沈全几个在前院沐浴,云慧早就让葛婆子准备好了驱寒祛湿的汤药,每人热辣辣的灌上一碗,被水拍的狼狈样瞬间好了许多。

沈舒言许是折腾的最久,被沈安搀扶进来时,脸色苍白的吓人,但眼中却燃烧着怒火。

时间紧急,云慧先让沈舒言换上干爽的衣服,待喝完汤药,又吃些东西垫肚子,见沈舒言脸色好上些许,云慧才让周嬷嬷安排去备水沐浴。

幸好一侧二房已经改造完毕,沐浴间不必再来回走动,卧室直通,省去不少麻烦。

云慧为了冬日洗澡不冷,还特意搭了小灶台,平时水缸里备着水,想洗澡就直接烧水,还省去了从厨房拎水过来的麻烦。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还有云慧帮忙搓背,沈舒言的脸色才慢慢好看起来,只不过眉宇间的折痕仍旧不变,像是有了什么极为愤怒的事情。

这点和前两日对国公府的态度完全不是一种,云慧见他后背绷的直直的,还时不时大叹气,便知他还在生气。

索性也不再打扰他,自己待在罗汉榻上慢慢的绣着荷包。

云奕身上的荷包有些旧了,似乎边缘还有些破损,云慧打算做一个新的,里面再放上些提神驱虫的草药。

八月的蚊子最为凶猛,云奕读书又时常静坐不动,定然是不舒服。

沈舒言沐浴时,云慧已经仔细看过,他身上没有伤痕,只不过好像气的很厉害。

自己也不打算去触霉头,让沈舒言自己缓缓,等情绪缓过来,自然也就愿意说话了。

这点两个人也挺像的,外面的事不想把情绪带到家里来,就自己先缓一缓。

果不其然,等云慧这松柏荷包绣完几株青竹后,坐在书桌前的沈舒言长长叹出一口气,便扬起笑脸凑到了云慧跟前。

“晚上就别绣荷包了”,沈舒言轻轻挑亮蜡烛,“方才我是不是很狼狈?”。

方才?

云慧想到沈安带沈舒言进来的模样,官服已经从内到外被浸湿,就连雨鞋都不知所踪,估计是水位太高,河水灌进鞋子里,寸步难行的缘故。

深蓝色的官服上污泥浑水到处都是,还有杂草与石子,实在是……

很狼狈。

见云慧心疼的看着自己,沈舒言先是轻声安慰了几句,想到罪魁祸首,才冷下脸来。

“我早就提议在汛期来临前加固河堤,他们非得顾左右而言他,如今河堤崩溃,良田被毁,且看他晚稻该如何交代!”,沈舒言十分郁闷。

他年轻资历浅,做事本就横加掣肘,如今这般,知府那边也知晓了厉害。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如今那边不仅晚稻田被毁,不少农家的房屋也已经倒塌,后续的处理工作,定然不会是简单。

想到如今伤民伤财的情况,沈舒言就难免气闷。

云慧也只能劝慰道:“一般都是冬日农闲时才会挖河修坝,想必他们也是打算先把这段糊弄过去,冬日再想办法”。

沈舒言无奈叹气,“我跟你学习这么多年,怎会不知冬日修才是好时候,可分明那段堤坝已经岌岌可危,提前加固下,又有何不可呢?”。

见沈舒言又气愤起来,云慧也只能多加劝慰。

在自家田庄时,这些事,云慧动动嘴皮子,钱一拨,就有人安排办好。

但一涉及到官家,总会横生些许枝节,又或者有许多不同的声音出现。

也属实无奈。

“如今河堤既然已经不行,还得提醒知府那边,多注意林间防涝情况才行,他们总不能还不听话吧?”,沈舒言听云慧这般说,也赞同的点点头。

至于那些太过低洼的积水之地,云慧也给了意见,索性改成鱼塘得了,还能换回些许产出。

养鱼后的地也会变肥,明年春耕时,没准还能增添些许产量。

沈舒言越听越入神,还拿纸笔详细记下了云慧所说的意见,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投机。

沈舒言也总算褪去了些许烦闷,能够安然入睡了。

结果,第二日,云慧迟迟未能等到下值的沈舒言。

一直到天光大亮,也未曾见到来回信的沈安,云慧心中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云慧几乎要冲出门去,被周嬷嬷和云奕两人双双拦下,其中云奕劝慰姐姐:“姐夫什么为人咱们都知道,如今只不过暂时没回来,姐姐先不必过去,沈全没回来,就让吉平去探探消息”。

而后又补充一句,“多拿些银子”。

云慧自然是允许的,她知晓沈舒言肯定没问题,但架不住有心之人攀咬。

前院小厮吉平刚要拿着银两出门,就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吏偷偷摸摸的靠近,他连忙高声斥责,结果发现是沈舒言抽空派来回话的。

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不过传话说他很安全,让云慧守好家门,不必忧心云云。

直至第四日夜晚,沈舒言才带着沈安,再一次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家门口。

这次倒是没淋雨,但眼下的青黑和凹陷些许的脸庞,都表明他这几日不好过。

在沐浴用饭后,沈舒言才和云慧透露,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知州孙大人在河堤溃堤之后,竟然朝泉城巡抚说明,官员中有人私下打死敛财不说,竟然连官银的账目也有作假情况在。

而其中的证据,都隐隐指向余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