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还好,一说陆昭昭还有点舍不得,明明最开始还不想她来的。
花了好几百做了个指甲,两人又返回老宅子。
宋茜收拾行李,陆昭昭虽帮着忙可明显心不在焉,宋茜翻个白眼,“得了吧,找你男人去。”
陆昭昭抱着本子就溜了。
宋茜摇头,“没爱了。”
转瞬又想起顾言唳叫她回去的原因――带带新上任的首席秘书。
说得难听些就是交接经验,包括他的喜好他的工作习惯等等。
再难听一点等同于保姆交接工作。
特么的辞个职这么难?
却说陆昭昭一溜烟跑到了宋长安那个作坊院子,才到门边就瞧见他伏案忙碌。
她敲敲门,见他看过来,这才进去。
“在忙什么呀?”
“刻个球。”
他手边摊了一大堆工具,放的井井有条,而手里有个球正在被雕琢。
陆昭昭探头探脑,看明白之后惊呼,“鬼工球?你还会这个?”
他那眼神很打击人,“这很难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昭昭视线又转了转,看见一旁放着个蒸笼,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不是我的吗?”
“嗯,补了补。”
“你还会竹篾编织啊?”
“不然我扛竹子回来是扔外面河里玩儿竹漂的?”
“……”是她愚笨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这一个坏了?”
“我不会观察吗?”
“……”果然是半年考过律师证的人啊。
“不过话说你为什么要凌晨三点去扛竹子?”陆昭昭真是纳闷极了。
这还能是问题?
宋长安伸手拍了拍她脑袋,沉闷作响,他纳闷,“实心的啊。”
“你才空心呢。”
他又揉了揉被他拍的地方,叹气,“那天睡早了,醒得也早,无聊看监控,诶,某个人在乱晃。”
“所以你就叫我去做苦力是吧?”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安慰嘛。”
“……懂了。”很好,很及时地阻止了她深夜emo。
陆昭昭呼出一口气,搬了凳子打开本子开始剪视频。
“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敢让你祖爷爷道歉。”
“做了就是做了,是客观事实,哪怕是无心之失,也要承担责任。”
她偏头看他换了另一个刻刀。
视线难免落到他手上,手背细痕撞入眼里。
陆昭昭没忍住去摸了摸,“这是怎么回事啊?”
伤口已经愈合很久,摸不出硌手的感觉。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可却是第一次问,她觉得如今的关系问,才不会唐突。
“当时跟师父学篾艺的时候划的,十几年了没事。”
“十几年?几岁啊?”
“八岁。”
“八岁?”
谁家父母会放着大好的其它不学,去让孩子学这些已经看得到前途,养家糊口都难的篾艺?
宋长安轻声,“爷爷提议的,为此我父母跟他大吵了一架,祖爷爷气得卧病了几个月。”
“抱歉啊。”
“后来爷爷问我学不学,我去学了。”
“那你父母……”
“他们要求的,也去学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动作,视线看向了小院里的梁柱。
陆昭昭伸手,第一次覆了他手背,还安慰地拍了拍,“该感谢才是,学会了这么多,虽然过程辛苦,甚至还怨恨过他们,可是步入社会之后才会明白,技多不压身。”
他转回视线,落在她手背上,“谢谢。我挺欣赏你这点的。其它人或许会说,‘你父母怎么这样啊’之类的话。”
“因为我也是啊,我奶奶说传她的糕点,我爸想让我学木匠但又觉得没前途,打算让我学金融,我妈和我外婆让我传蜀绣,反正吵得不可开交,他们决定了这些似乎就能帮我完成一样。”
“后来呢?”
“跟你一样,我一气之下,全学了,他们就不吵了。”
他轻笑出声,眼底是她此刻追忆往昔时无奈又庆幸的神情。
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像星子般璀璨。
“不过那时候还好,在农村,觉得累了乏了可以去掏鸟窝捉田螺到处跑。现在城里的孩子从小就要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放松的地方要收钱,野外家长不放心,压力大得可怕。”
他点点头,“现在农村没小学了,都要去镇上,之后再去城里,无论如何,目标似乎一直是城里,开始无休止的内卷。”
“我懂。”
他总结,“融不进城市,回不去家乡。”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后陆昭昭才轻叹,“所以像我这么没本事的人,还是呆在这小镇上做个本地人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话说靖安古城一直这样吗?我看其它古城不是这样的啊。”
“没听过突然冒出来的属于商业开发,也就是无中生有无法追溯历史或跟某些名人打擦边球的。像国内知名古城都是能追溯历史的,靖安也是这一类,像我家的族谱,就能追溯到北宋时期。”
“哦,懂了。”
但是好像又哪儿不太对。
“所以你可以把手拿开了吗昭昭?”
“啊?”
陆昭昭低头一瞧,好家伙,她似乎还边说边无意识地摩挲他手背来着。
她赶紧撤回手,一本正经地瞧着屏幕,不一会儿又偷摸摸去看他。
他是真能瞬间进入状态。
她也认真剪视频,忽然觉得,哪怕就这样待在一起各自忙碌不说话,也是不可多得的享受。
――
宋茜傍晚时分就已经到了家,钥匙旋进去,怎么也扭不开。
她换了个面又试,还是不行。
来回几次后,她气得不行,拿出手机正要打给顾言唳又险险停住。
倒是忘了,这房子是他买的,他也有钥匙,锁不是他换的能是谁?
她拉着行礼在就近酒店办了入住。
看着平板的聊天记录,她只觉得可笑。
这一两周都有联系,全是问怎么样了,进展如何。
换锁的事儿一字未提。
他是不是当她傻子,不会怀疑他为什么总是关注陆昭昭?还是他以为只要他交代的事她一定无怨无悔地办妥当?
许是看到她状态自动切换成了在线,顾言唳的消息到了,“明天来上班。”
她是不是该感动他时刻在关注她的在线状态?
以前她确实这么想来着,原来他百忙之中还时刻关注着她。
后来她才明白,那也有可能是他在关注其它人而恰巧看见她上线了而已。
这一刻她是真的不想回消息,扔了手机拿起睡衣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