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痛苦的笑容背后,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
慕白煜跪在小河边,看着河水里倒影的影子,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么多年。
他在家兢兢业业,小心又谨慎地照顾着姐姐和姐夫。
姐夫对他的打骂,他都忍了下去。
为他们洗衣做饭,他只想在那个家里,存活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出生让姐姐姐夫痛恨。
所以他一直都很乖巧,细心照顾。
可他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被那个姐夫丢了出来。
他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自己。
为什么都那么地讨厌自己……
“呜呜呜……”
慕白煜小声地哭着。
就连哭都不敢大哭,生怕吵到了别人的安宁。
阎笑笑烤完了饼干,慕白煜还没回来。
篓子尘都吃上了。
天色逐渐暗下,这山上的狼群还没散去。
阎笑笑担心慕白煜出事,就找了出来。
看着他一个人在河边坐着,总是干净带着皂角香的人,如今如同一个疯子满身污垢地坐在地上。
总是带着温玉笑容的人,如今脸上是被泪水覆盖,满面哀愁。
那双也总是充满希望的桃花眼,如今失去了所有光芒。
隐藏在红肿的眼皮下,变得沧桑没有色彩。
他坐在河边,周身覆盖着一层死气。
就连阎笑笑来了都不知道。
她走近,一声叹息,“哎!尘尘要是看到他的衣服被你这样糟践,应该挺后悔让我出来寻你的。”
阎笑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慕白煜机械的转头。
目光随着阎笑笑说的话看了下去,湿了一块的衣角。
衣摆下的泥土还破了一块。
顿时慌张的起身。
“对、对不起,我、我会赔给你的,我……”
“你可不是赔给我,而是赔给尘尘,这又不是我的衣服,你赔给我做什么。”阎笑笑打断他的话,山间的狼嚎,她继续道:“如果你不想被狼吃了,就跟我回家吧!天色暗了,这些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可不想因为你,在这被狼吃了。”
阎笑笑说着,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根,递了过去,“拉着,我带你回家。”
带他回家。
回家。
他这样一个不祥之人,还能有家吗?
慕白煜低头看着木棍,伸出的手,几次想要握住却又不敢伸手。
他在害怕,害怕阎笑笑说的。
他还能有家吗?
他是个被抛弃的人,他,还能拥有家吗……
他不敢去抓,害怕这微弱的一丝希望,再次断裂。
他……
“抓着呀!快点回去吧!我刚烤好的小饼干,你再不回去,都被尘尘吃完了。”
阎笑笑懒得去猜他现在在想什么。
拉着他的手,抓着木根强行带走。
如果不是害怕男女授受不亲,她更想将慕白煜一把抱走。
这样也是为了节省时间。
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混乱了。
她不想让慕白煜觉得,她真的是在占他便宜。
所以才会利用树枝,带他回家。
慕白煜也如同一个牵线的木偶。
踩着阎笑笑的脚步跟上。
直到看到那屋子里亮起的烛光,院子里的飘香。
一种从心底的镇定疏散开来。
那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安心,是家的安心。
这一方小院子,似乎带着某种魔法。
他进来的一刻,再也不是畏惧,而是一种从容的心宽。
仿佛不用害怕打碎了东西被责骂被捶打。
也不用害怕洗坏了衣服,换来的是那一番拳打脚踢。
他似乎都不用小心翼翼。
不用害怕。
“慕白煜你再不回来,你的那份也都要被我吃完了,妻主做的这个小饼干真好吃,你快尝尝。”
院子里属于篓子尘的声音就像是初升的朝阳,将他内心的黑暗,一下子照亮吹散。
慕白煜眼底的光也逐渐汇聚聚焦,看着眼前的这一方院子。
脸上的不再是波澜不惊的表情,淡淡微笑,“谢谢。”
那天晚上,阎笑笑睡在厨房里。
将房间留给慕白煜跟篓子尘俩。
俩人就像是闺蜜似的,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中间还夹带着两人的哭声。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隔着一堵墙,她都听见了。
按道理说。
这俩男人不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吗?
怎么感觉好像一下子打开了源头,成了亲兄弟了!
而且好像她还成了多余的那个。
抱紧怀里的喵喵,幸好她还有喵喵陪着。
要不然被两个男人排挤,她在这家里可就真的毫无依靠了。
阎笑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反正她最后是听着他们二人的哭声睡着的。
早上天还不亮,阎笑笑就起床做蛋糕。
又将桃胶给煮了。
喵喵昨天没找到牛奶,倒是找了羊奶。
羊奶加热去除腥气,煮成了桃胶羊奶。
装了两碗放在一旁,切了蛋糕。
又做了炒饭。
这是给家里两个哭晕的男人的。
等一切都弄好了,慕白煜起床了。
红肿的眼睛,后面跟着同样红肿的篓子尘。
阎笑笑看着两人,翻了白眼,“早饭给你们做好放在锅里了,我去镇上了,中午你们自己在家吃,不用等我。”
“我、我跟你一起去吧!”慕白煜鼓起勇气地说道。
阎笑笑抬头,对上他那张哭红肿的双眼,白眼,“算了,带着你去镇上,我怕吓死买点心的,我还是自己去吧!你们两个好好在家。”
阎笑笑说着,就推着板车出去了。
她走了,篓子尘才抱着真儿迷迷糊糊的出来。
目送妻主离开的背影,他都没来得及跟妻主说话。
转头看向慕白煜,篓子尘同样红肿的眼睛瞪着他有些妒忌。
妒忌慕白煜跟妻主说话。
“阎家主给你留了早饭,你是要在院子里吃,还是在房间里,我、我给你端过去。、”慕白煜小声道。
打断的思绪,篓子尘看着慕白煜的小心翼翼。
算了。
不跟他计较。
“端到院子里吧!我给真儿洗洗就来。”他说着,就去打水给真儿洗了脸蛋,然后换上干净的尿片。
尿湿的尿片丢在一旁,卷起来他等会儿再去清洗。
抱着真儿,篓子尘洗了手就在院子里的桌子前坐下。
低头看着桌上的羊奶桃胶“这是什么?”问道。
“不知道,是、是阎家主留下的。”慕白煜摇头。
篓子尘坐下,伸手搅拌着羊奶桃胶。
看着里面的桃胶,想到应该是昨天泡发的东西。
妻主就是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加了糖的甜,味道不错。
篓子尘吃着蛋糕喝着羊奶桃胶,一抬头,发现慕白煜却没有动。
“你也吃呀!”说道。
“哦!好。”慕白煜低头,吃了一口。
当美味在在口中化开,他妒忌篓子尘。
妒忌他有这么好的妻主。
但同时也羡慕自己,因为他跟着沾光。
吃饱的两人,篓子尘抱着真儿想哄他睡觉,然后去将昨天晚上换下的尿布洗了。
等他将真儿哄睡出来,放在门口的尿布,已经不见了。
院子里没有慕白煜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篓子尘有些不好意思,那些尿布上还有真儿留下的排泄物。
慕白煜却帮他洗了。
篓子尘没出追出去,而是转身进了厨房。
却发现厨房里也被收拾得干净。
这个慕白煜…他无奈一笑。
还真是天生劳碌的命,这样能干的他,都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想到他刚到子河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大傻子似的。
篓子尘这个大傻子,站在院子里看向南方。
隔着一座山,哪里是繁华的京城。
是他长大的地方。
也是他回不去的地方。
他昨晚安慰了慕白煜一个晚上,可是谁又来安慰他。
篓子尘拿起扫把,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阳光照射在他白皙的面庞上,惨白的容颜,影子落寞地在地上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