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柚阻止了连景的暴走，轻描淡写道：“既然这样，那就杀了。”
她又传音给他，“我们会为大师姐重塑肉身的，二师兄先别担心。”
连景看着眼前朝夕相处几十年的师尊，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整个人失去所有力气，沉默地回到了叶清身边抓住她枯如柴的手，丝毫没有因为皮囊是鹤至而感到不适。
对他来说，眼前的人还是叶清。
只是她一脸苍白昏过去的模样，和平时鲜活的形象完全不符。
他好想再看到叶清活蹦乱跳风风火火的冲到自己院子里来，献宝似的拿出个上下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告诉自己“本师姐给你买的，不用太感动”，又或者是在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时，一脚踩在他轮椅的轮子上将他甩出去，又或者……
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玩偶一般躺在自己怀里，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甚至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鹤至还在大放厥词，一口咬定自己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你们只看到我表面的光鲜，不知我背地里付出了多少，我为了天亥宗付出这么多，到头来不过是杀了几个人，你们便弃多年感情不顾，联合来讨伐我！”
鹤至歇斯底里地骂着，“你们没了我，什么都不是！！”
苏柚：“……？？”
地铁，老爷爷，手机。
“你在说什么疯话。”她拿着万象剑像竹棍似的敲了敲绿色波点狗笼，“什么叫没了你我们什么都不是？”
“不好意思，没了你，大师姐依然是上古神兽赤凰，还不会被夺舍，风光无限。”
“二师兄依然是鲛人族大王子，以后便是鲛人族的王，到位时候和大师姐神仙眷侣，风光无限。”
“至于我么……”苏柚咧嘴一笑，“我天生剑骨，天赋异禀，天仙下凡，天……七彩祥云雷劫，修行一日千里，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突破至了大乘期。”
她嘎嘎骄傲的叉着腰，还顺便给顾寒之抛了个媚眼，后者脸色微红，抿着唇笑着看她。
她继续说：“和修真界最帅的灵狐结为道侣，风光无限。”
苏柚嫌弃地打量了一番鹤至，缓缓道：“你说说，没了你，我们是什么？不比现在混得好？”
鹤至猝不及防被她机关枪似的怼了一大堆，愣是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无能狂怒：“我都是为了修真界！”
苏柚掏了掏耳朵敷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可以上路了。”
她长剑高举，正准备用出万象剑法了结了鹤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传音：“且慢”。
“……”苏柚有些无语的转过身，看向言溯，“你也有话要说？”
巨龙诚实的点了点头，巨大的尾巴甩了甩，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躺连景怀里的叶清，传音道：“那个……赤凰神魂和躯体为一体，你想杀死这人，她也会死。”
他刚才就想说了，但是主人的徒弟一张小嘴叭叭的，他‘那个’了半天愣是没插上一句话。
苏柚愣了一下，问道：“当真？”
“真。”巨龙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赤凰和我同是上古血脉，我清楚得不能更清楚了，你想救赤凰，只能让他主动放弃这具身体的操控权，别无他法。”
苏柚：……
为什么想要打死个反派这么困难啊啊啊！（阴暗的爬行）（扭曲）（捂脸尖叫）（抓狂）（想要砍死反派）
众人只看见苏柚站在原地和巨龙大眼瞪小眼，脸上表情跟变脸似的。
顾寒之见她半天没动静，料想是在和言溯传音，不由得传音问她：“怎么了？”
苏柚把言溯说的一五一十告诉了顾寒之，末了抓狂地问他该怎么办。
顾寒之走到她身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抬起指向鹤至，在她耳边柔声道：“想杀便杀，我有办法。”
苏柚：？？
也许是她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顾寒之握着她的手一剑刺向鹤至，却被苏柚大力阻止了，“等等等等！！”
她瞪着顾寒之，“你不会是又在想什么利人不利己的馊主意吧。”
可疑，太可疑了。
就连言溯都说不能杀，他却还是在坚持。按照顾寒之的性格，她有理由怀疑这货肯定又要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主意。
不得不防。
顾寒之顿了顿，提示道：“第一宗地底还有一具可以使用的身躯，灵狐虽不比上古神兽，但也不会差多少。”
“我设法稳住叶清的魂魄，你只管动手便是。”
苏柚长睫轻颤。
他说的是……第一宗地底，被封印的，他百年前的那具身体。
苏柚下意识就拒绝了，“不行，没了那具身体你实力无法恢复到从前那样，而且永远都不能飞升，这个不行！只有这个不行！”
顾寒之还想说什么，苏柚狠狠剜了他一眼，后者自觉的闭上了嘴。
鹤至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二人，笃定他们不会想杀了自己连累叶清，便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放了我，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此生不入人界。”
他话音刚落，身为妖王的陆尘离就下意识的抱紧了胳膊疯狂摇头，“你可别来霍霍我们妖界啊，我们最热爱和平了，不欢迎你！”
冥夜姑娘也道：“想入魔界？除非你死。”
一个五长老已经够让人烦躁了，再来个入了魔的第一剑修？是怕他魔界过于太平吗？
苏柚低着头思考，没说话。
鹤至又道：“反正你们也奈何不了我，不如各退一步，你觉得怎么样？”
他现在的命竟然捏在自己弟子手里，传出去都让人发笑。可这个笼子诡异得很，不仅逃不出去，就连功力也被封住了，他现在想跑也跑不了，只能拿捏他们对叶清的感情，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
等他离开，今天的仇必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苏柚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后，从储物手镯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海螺攥在手心，讥讽的看向鹤至，“多新鲜啊，曾经不可一世的修真界第一剑修，如今竟然沦落到被关在狗笼里和他想要用来当储备粮的弟子讨价还价。”
“清渊掌门，你觉得新鲜吗？”
清渊抿着唇不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鹤至已经是绝望了。
见他不说话，苏柚也不急，而是将海螺拿起，凑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声。
奇怪的是，这个海螺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苏柚内心咯噔一声。
不会吧，第一次摇人就失败啦？不会被打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