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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郡这几日总是阴雨绵绵,屋檐上,八角书亭上,蕴着寂寥而愁怨的朦胧之色,周遭的竹叶芭蕉倒是被洗涤的清新碧绿,不时的传来雨水滴落的清脆之声,有一下没一下叩打着碧绿盎然的芭蕉叶。

那芭蕉叶长的实在茂盛,打开窗棂,蒲扇似的绿叶伸进了厢房,清气扑鼻。

沈清禾坐在书案旁,一袭月白长袍,挽了一个微高的云髻,简单戴了一朵玉簪花,妩媚明艳的脸上显出几分庄重与高贵,已身为宋郡太守的她正在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宋郡郡丞奉来的卷宗。

她想知道宋郡百姓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卷宗上,有的字迹很熟悉。

是陆淮迟曾经亲笔拟写的一些刑律和治郡方案。

以民为本,务农种桑,厉行节俭。

她看着那一行行挥洒劲挺的字迹,秀眉不经意间的拢起,乌眸中的忧伤一闪而过。

卷宗上记录了宋郡兴农桑安其业的一系列举措,也正是因为这些举措,百姓才过上衣食无忧的富庶生活。他们还是宋国子民时,经历萧元的造逆继虐,残暴杀戮,陷落在水深火热之中,活的艰辛无比,为宋郡百姓时,又经历了特大洪灾,致使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而今却是男耕女织,一派升平,七八年间少有命案与偷窃之事发生。

不得不承认,也的确是陆淮迟的功劳,可也是陆淮迟与萧元造就了他们的灾难。

或许,是他的一种弥补吧。

她与夏无谶来到这里已近两年,时常微服出门体察民情,经过长期以来的观察,她察觉宋郡风气颇为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连狱讼亦是难得遇见。

“说起来,这都是陆……都是宋太守治世有方。”郡丞夫人李氏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又因险些说错话而露出一丝惊慌。

她忘记了,那死了差不多两年的陆内相是奸臣逆党,为新朝所不容,是这新上任的宋太守最最忌讳之人,平日她一直都是谨小慎微,或许是太过紧张的原因,险些说错话。

见沈清禾面上无波,看不出喜怒,她更是忐忑了起来。

“太守事事为百姓着想,大公无私,才有宋郡这番欣欣向荣的光景。”

“倒也不是本官的功劳,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都要齐心协力维固此等光景,争取更上一层楼。”

沈清禾微微一笑,合上了卷宗。

狱丞夫人许李氏长长吁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附和:“太守说的是。”

这宋太守明明每次都是一副温和亲切的姿态,但是却总给人一种矜贵高雅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派。

李氏可没忘记,太守刚来宋郡时,严厉惩治了几个受贿官员,修坝治理河道,与她那戴面具的神秘夫君并行融入民生之中,实施均田制,提高宋郡的粮食生产量与劳动力,其手段那叫一个雷厉风行,令人不可小觑。

“有劳许夫人将这卷宗送还给狱丞,本官已在上面圈了朱批,圈点之处还望许狱丞更改一下。”

“臣妇谨记。”李氏接过宗卷,恭敬的后退离开。

有丫鬟将她引了出去。

正好迎上了一袭湖色长袍的夏无谶,李氏又一番行礼。

夏无谶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态度温润,雅人深致,很是亲切。

待李氏离开之后,他一手抱着阿拂,一手牵着云彻走进厢房。

云彻与阿拂那胖乎乎的小手各拿着两个蜜色糖人。

沈清禾看见这温馨的一幕,不由勾唇,与夏无谶对视,会心一笑。

夏无谶戴着银狐面具,眼眸温沉而柔暖,看一眼,如同沐浴在旖旎春风之中。

“娘亲!”

小云彻穿着靛蓝色的印竹小衣袍,撒开夏无谶的手,跑过去扑到沈清禾的怀中。

“云彻,别跑。”夏无谶在他身后叮嘱,生怕他摔倒了。

“慢些。”沈清禾立即收回视线,宠溺的将云彻揽入怀中,为他整理着袍摆,见他手上还攥着东西,没好气的道:“手上拿东西时,不可乱跑。”

云彻眉眼像她,而神采之间像极了那人,每次看见云彻,她总是止不住的思绪游离。

“这是仲父给我买的捏糖人,娘亲快看!”

“仲父也给我买了一个呢。”阿拂自然是不甘示弱,从夏无谶的怀里挣扎着下地,一身翠紫色的小襦裙,外套一件樱花点缀的小月白绸褂,乍一看,活脱脱的胖版小清禾。

她跑过去,肉肉的小身板直接将哥哥挤走,换做她黏在娘亲怀里,拿着小手指头指着那手中糖人:“这是娘亲,这是我,这是哥哥,这是仲父。”

沈清禾看着那糖人,蜜色剔透的糖人由四人组成,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各抱着那两个孩子,面对面站着,像是在拜天地一样。

沈清禾微微一笑:“捏的不错,就是把娘亲捏的太瘦了。”

“唯独少了爹爹。”云彻看了看与妹妹一模一样的糖人,稚嫩的声音透着失落。

沈清禾唇角的笑凝固些许,揉了揉云彻的脑袋瓜:“这不就是你爹爹吗?”

她用手指了指那男糖人 。

“不,那是仲父。”云彻摇头。

“是爹爹。”沈清禾纠正。

阿拂眼巴巴的看着沈清禾:“可是,我不想让夏仲父做爹爹。”

尽管她和哥哥都爱黏着夏仲父。

沈清禾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牙牙学语时,就开始教他们喊爹爹娘亲,可两兄妹叫娘亲叫的顺溜至极,临到了夏无谶这边,便再不肯叫爹爹了。

等到稍大一些,云彻这小家伙居然问夏无谶:“爹爹的兄弟,我要叫什么呢?”

阿拂托着两腮,亦是和哥哥一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夏无谶,等着夏无谶回答。

“叫仲父。”夏无谶眉眼皆是和煦笑意。

两个小家伙终于肯叫他爹爹了,真好。

“哦,明白了,仲父!”

“仲父带我去放风筝好嘛,仲父最好啦。”

“仲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仲父!”

“……”

夏无谶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叹一口气,却又不忍责备,满眼宠溺的带他们出去放风筝了。

此时,夏无谶走上前,对沈清禾道:“仲父就仲父吧,都叫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慢慢来。”好在两个小家伙很是与他亲近,最爱黏他,至于叫什么,他似乎也不怎么在意了。

沈清禾有些愧疚:“阿渊师父,难为你了。”

他与孩子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倒是她,总忙着郡上的公事,对兄妹俩多有疏忽。

对于云彻与阿拂,他疼爱有加,却从不娇纵溺爱,既是严父,亦是慈父。

没错,在她心中,他完全是一个担当负责的好父亲,好爹爹。

夏无谶站在一旁,将她揽入怀中:“一家人何必这般客套?倒是你,看着的确瘦了,以后多吃些,等吃的胖了,在重新把你捏胖些。”

他看着那瘦俏俏的女糖人,笑着打趣。

他声音柔柔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她抿了一下唇,微微避开。

他见此,那深情的眸掠过一缕失落。

深夜入睡时,沈清禾与夏无谶之间隔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小肉团子。小肉团子每晚是有乳娘照顾,并且也有自己的房间,可是沈清禾习惯每晚哄他们入睡,等他们进入甜梦,她才安心。而况听着他们稚嫩的小奶音,她甚是享受。

“阿拂,你说,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都行啦,但是我还是喜欢妹妹,等我有妹妹,我要给她穿漂亮裙子,给她戴上好多好多漂亮花花!就像个小公主一样!”

“嘁,还是弟弟好,不像妹妹那么麻烦。”

“哼,你是说我麻烦吗?”阿拂不乐意了。

“你是有一点麻烦,但是如果娘亲又生了妹妹,那就是两点麻烦。”

“不理哥哥了!”

阿拂生气的嘟着嘴巴。

沈清禾侧躺于榻,听着这两个小家伙说话,不由会心一笑,之后哄着阿拂:“你哥哥才不嫌你麻烦呢,忘了吗,你上次头上戴的珠花花,还是他给你买的。”

阿拂听罢,嘟起的小嘴巴渐渐咧开,但是怕被云彻看见,便拿着小手捂住。

“到时候你们娘亲生了弟弟妹妹,你们只管一人一个便是。”夏无谶半玩笑半认真。

沈清禾的脸色有些发烫,神色掠过一抹不自然。

夏无谶默默凝视着她,按捺着心底那一簇蠢蠢欲动的火苗。

“爹爹不在,怎么生?”

云彻一句话,同时凝固了夏无谶与沈清禾眼底的笑意。

“睡觉了。”好久,沈清禾拍了拍云彻的背。

夜深人静,云彻与阿拂已经进入梦乡。

躺于外侧的夏无谶起身将他们抱给了守在外面的乳娘,随即又折回来,掀开之前为沈清禾掖好的被子,将她揽入怀中。

“娘子,我想你。”

夏无谶将她揉进怀,痴情喃喃,滚烫的身躯贴着她,呼吸越发的粗重。

“阿渊师父…好晚了。”沈清禾被扰醒,下意识的用手抵着他,红烛的照映下,她的脸红扑扑的,乌眸更是水莹荡漾,勾惹的他心痒难耐,喉间滚烫。

“唤我夫君。”夏无谶捉住她欲要扭走的腰身,力道深重:“我想你,好想。”

今晚的他不似之前那样隐忍,显得很狂乱,令她有些不适应。

他低首,捧着她左右别开的秀颜,疯了似的索吻。

“娘子,今晚可愿给我?”

他已经隐忍了近乎两年,若在继续忍下去,他会疯。

“阿渊师父,别这样…不要!”沈清禾只觉得身体一凉,衣带被散开,衣领松散之际已然滑落至肩下,她一阵寒噤,用力推着身上的男人,那强烈的排斥一如既往的蔓延整个身心,驱使着她开始反抗挣扎。

夏无谶浑身一震,被她些许尖利的声音生生冻住。

两年了,她不但没接受他,反而排斥更甚。

他看着身下的女人,眼底的欲火逐渐熄灭。

“清禾,你不愿做我娘子么?”夏无谶声音嘶哑的问。

沈清禾拿被子紧紧的护着身前,摇头:“我还没准备好。”

夏无谶苦涩一笑:“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

“不是。”沈清禾依旧摇头,有些茫然。

“还是说,你嫌弃我?清禾,无妨,你心里怎么想的,只管与我说。”他不明白,白日是一对形影不离,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妻,一到夜晚,她就变的这般疏离。

沈清禾亦不明白,她并不反感与他亲近,甚至还很喜欢躺在他怀里时他给予的那种静暖安稳的感觉,可是却排斥与他行夫妻之事。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当真如他所说,她仍放不下过去吗?

不,她必须要放下。

“不是的,我从不嫌弃你,我只是…我大概是最近太累了…”

还没说完,夏无谶再次将她揽入怀中:“清禾,我爱你,你若累了,我不闹便是,只希望你莫要将我拒之门外。”他抬手,那双眼睛蕴显着无尽温柔,好似要将她吞溺其中,他轻轻的为她拢着蓬松凌乱的发丝,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我搂着你睡,可以么?”

他将她轻柔的放躺于榻,又小心翼翼的躺在那里,银狐面具下,那双眼睛更是含情脉脉,带着一丝祈求。

沈清禾一阵心软,闷闷的嗯了一声。

夏无谶搂着她,抱她入怀,锦被里的纤手捂严了衣领,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似有些防备。

夏无谶早已有所察觉,他长长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哄云彻与阿拂睡觉一样。

“睡吧。”

他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之前的那种粗重紊乱,令她放松些许。

渐渐的,沈清禾那颗心安定了下来,闭了眼。

夏无谶却怎么也睡不着,垂眸,透过洒照进来的月光凝视着那张秀脸。

“陆淮迟,你真是错的离谱…”

他低声喃喃,无奈而又痛苦。

二日,沈清禾醒来时,夏无谶已经不在。她睁眼,入目的便是红似火的房间。

窗棂隔扇上张贴着大红的喜字,外面鞭炮声锣鼓声更是震耳欲聋。

她还没来得及下榻,丫鬟柔儿便端着一袭华彩绚丽的凤冠霞帔走了进来。

紧接着,柔儿身后的丫鬟同样各自端着精美头面和凤头绣履等等,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金钗玉环,几乎数不清,红盘托的琳琅满目,逶迤长队几乎排到院子里。

“今日太守大婚,与良人共结连理,奴婢在此恭喜太守贺喜太守!”

“恭喜太守,贺喜太守!”

柔儿与那些丫鬟嬷嬷一脸喜庆,将凤冠霞帔呈给沈清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