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一个位置不会被检查到。
这是出宫最早也是他唯一可以混上去的车,徐木浑然不觉自己身上沾染了什么。
散发着恶臭气味的粪车到了宫外,趁着车夫捂着鼻子和同伴闲聊时,他用劲顾涌下来。
徐木一时不慎扭伤了脚,半声不吭,一瘸一拐的离开。
站在相府的角门处,他弓着腰,卑微的向门房问话,还不舍的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没有这个人!快滚!”门房险恶的捂着鼻子,让他赶紧离开。
“大哥,你行行好吧,我爹想见女儿最后一面,只见一面就行啊!”
徐木胡诌着一些言语,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希望能赶紧看到姐姐徐绣儿含笑的面孔。
“快滚!别在这里纠缠!”门房恼了,一巴掌把这散发的臭气的银子打到地上,怒骂道:“臭要饭的,再不滚,我就让人把你打滚!”
隐约看见不远处一队膀大腰圆的武夫看了过来,似乎要往这边走。
徐木连忙拾起银子,连滚带爬的离开。
姐姐一定在相府之中好好的做活,他不该贸然打扰。
想要确定那张纸条上的话是假的,他去城西的那个乱葬岗看一看也行。
这消息太过荒谬,一看便知,肯定是假的!
一定是有人在愚弄他!
黑铁桃花护身符一定是姐姐不小心遗落的!
相府的后门离城西很远,徐木踉踉跄跄的走着,身上散发的臭气,让路人都嫌弃的走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上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当空,晃得他头昏眼花。
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角,徐木遥遥看到了那片乱葬岗。
很大,白骨露于野,散发着浓郁的恶臭,尸体的气味极度恶心,让人不自觉想要呕吐。
徐木从怀中掏出纸条看了一看。
“……西边五十步,东二十七步处……”
小心的用腿脚丈量的距离,目光怯怯地望过去。
这一具没有头的不是,那一具缺了手的也不是,那边那具半块的更不是……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徐木数着步子,动作僵滞的停下。
那是什么?!
那一具……好像!
黑发黏着泥土,混乱成一团在恶臭的土地上,暴露出的小指骨,是徐木熟悉的歪曲弧度。
徐绣儿幼时贪玩弄断了尾指,没有愈合好,骨头的样子和常人不同。
不可能的!徐木不断否决。
他“砰”的一声的一声跪在地上,这么一句腐化的看不到面貌的尸体,不可能是他爱美爱笑的姐姐。
他伸着手,不敢去触碰。
手指突然落到了地面之上,拾去了一枚失去主人的黑色铁桃花。
“姐……绣儿姐……”
徐木脸上的泪水不停地落了下来,固执的呼唤着她。
这不可能是他的姐姐,他姐姐从来没有不搭理他的时候。
这具骨肉残缺不全的尸体,怎么可能是他姐姐!
徐木眼眶通红,无声的悲泣。
随着夜幕降临,秃鹫开始在头顶盘旋,凄厉的叫声尖锐刺耳。
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秃鹫拍着翅膀,从徐木头顶冲下来,试图去啄食徐绣儿还算完整的半边身子。
“滚啊!滚!”
见此,徐木瞬间受到了天大的刺激,拔起旁边的一根枯树枝,疯了似的驱赶,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被啄的道道血迹。
唉~
看到这一幕,夏冉月叹息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若徐木当日把一切都告诉自己,那事情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他从未言说,连夏冉月展现过神迹之后也没有任何动作。
如果他肯早早告诉夏冉月,情形何至于此!
救是来不及救的。
但夏冉月会帮她,不管徐木如何,徐绣儿是不该死后被亵渎的。
至少可以有一副完整的棺木入检,而不是如今这样,只剩下残碎骨殖。
在古人的概念里,这样投不了胎会魂飞魄散,受最大的痛苦。
若徐绣儿有魂灵飘荡于天地之间,也不知她见了今日景象会不会后悔。
看到屏幕里的景象。
夏冉月感觉,徐木像是疯了。
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意识失常。
只知道赶开一只一只冲下来的秃鹫,连把徐绣儿的残躯踩碎了,都不知道。
只能说害人终害己,还连累一个无辜者。
徐木回不来了,夏冉月不同情,只是可怜徐绣儿,这样想着,她不欲再看,关闭屏幕,对玄龙卫吩咐了几句。
至少给她一副薄棺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