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说得句句在理,徐晃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所以即使徐晃心有不甘,有怒火,也只能压在心中,瑜天要他臣服,他就不能够拒绝!
徐晃冷冷地道:“末将不才,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他说话的语气很冰冷,也很正常。任谁被威胁后,心情都不大会好的。
瑜天朝他露出了笑容:“我知道在徐将军心中,定然有很多不忿,可我要说的是,时间会证明一切。等到数年过去后,你就会发现你今日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但愿吧。”徐晃淡淡地说。
这场充满阴谋意味的招安结束后,瑜天静静地坐在营帐内,望着墙上挂的地图出神。
眼下青龙军仍在陈留城前驻足不前,这座在地图上看起来不起眼的城市,却能凭借牢固的城墙,硬生生阻挡了几万大军大半月的时间。
从他三月开春东征,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了,出兵时他也曾意气风发,可如今却进展缓慢。
可见打仗并不是件容易事。
东郡那边,张辽统领的玄武军同样遇到了难题,濮阳城外有着几十米深的护城河,在城门前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张辽数次带兵强攻,结果都是无功而返,甚至连张辽的左肩都负了伤。
出征时间甚久,将士们疲乏不说,剩余的粮草大概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
贾诩来信说,眼下刚过春耕,洛阳内的粮仓也只能撑到秋季,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草运输。
所以,贾诩劝瑜天,如不能攻克,当应尽早收兵为好。
可要是现在收兵,从开春到现在打下来的地盘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陈留郡之关键,就在于陈留城。
如果不能得到陈留城,数万将士的血就白流了……瑜天也就白中圈套了。
又过了几日。
这天戏志才急匆匆地冲进大营内,将一封沾染血迹的密信放到案上。
瑜天打开信封,眉峰难以察觉地聚拢。
昨日深夜,有大股曹军从陈留城中抽调,从后方阴山郡绕行,长途跋涉袭击了己方在白马的驻军,抢夺了那儿的粮草,还与濮阳之军前后夹击,玄武军大败。
现在张辽已经领兵退守燕县,经查点,此败仗玄武军折损三成兵力,现在只剩下三万余人,其中不少将士都有负伤。
瑜天把信依次传了下去。
刘衡看见内容后,吓得冷汗直流,连忙请罪:“请司空降罪,我等暗影卫竟没有察觉到曹军抽调,实在是我办事不力!”
“此败仗之过不在你。”瑜天淡淡地说,“谁也想不到曹操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刘衡依旧跪拜在地。
“我叫你起来……别再让我重复。”瑜天说。
刘衡这才敢起身,不过神色间却满是惭愧。
“主公,眼下东郡已失去先机,还是遣张辽将军领玄武军与我们会合吧。”戏志才正色道。
此战不光折损了大批军士,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的粮草情况将会更加紧张。
“命张辽领一万五千士兵过来,其余伤兵俘虏,就先行送回洛阳。”瑜天说。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只能遣送部分将士返回洛阳。
戏志才沉声道:“曹操此人果然奸诈,接下来我们必须得万分小心,若再有大败,恐只能退出兖州地界。”
瑜天沉默了许久:“等玄武青龙两军汇合,我要亲自率兵攻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务必要攻下陈留城!”
在这一瞬间,众人忽然觉得这个散漫的年轻人忽然冷峻起来了,某种巨大的决意已经成形,那决意如长刀般凌冽。
瑜天静静地坐在那里,冷静地给下方众人布置任务,调整粮草补给,甚至还提出了不下三种的攻城方案。
营内的诸将围绕着如何攻城,讨论得热火朝天,似乎每个人心中都在憋着股怒火,迫不及待地想释放出来。
“诸位,曹操此人手下能兵强将不少,陈留一旦受困,其手下各城池就算没收到命令也会来支援的。”瑜天指向地图,“此前领军偷袭我们的便是李典,他此时必定驻守在白马。”
“到时,待他来支援,便有劳子龙领七千兵阻拦。”瑜天顿了顿,“我只能给你拨出这么多兵马来。”
“请主公放心,我必能擒杀那李典,为文远兄长报仇。”赵云咬牙道。
李典的兵马绝不会少于万人,可瑜天手上兵力粮草有限,只能给赵云那么多了。
“陈留被困,合乡的徐璆想必也不会安分,通知孔宁,叫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要将徐州军拦截。”瑜天斩钉截铁地道。
孔宁领兵驻守在沛县,以两万兵马据县相抗,应该没什么问题。
“曹性将军,濮阳方向的援军,你与许阳带着两万许昌军,务必要阻拦其五日,你可能做到?”瑜天问。
曹性满脸慨然:“主公之命,末将必以死相遵!”
现在瑜天手下还有尚未归来的张辽等将,以及青龙玄武共计四万余军。
“李允领兵八千,进攻东城门。”
“樊稠领兵八千,进攻西城门。”
“其余所有人,随我从正面进攻陈留!我要让曹操知道,激怒一头狮子的后果是什么!”瑜天冷冷地说。
“末将领命!”
……
鲜艳的旌旗在烈阳下飘扬,苍穹之下,黑压压的士兵立于陈留城前,盔甲明亮,泛着可怕的寒光,整齐地刀矛直指天空。
两军阵前。
曹操在十余丈高的城楼上,向下喊话。
“瑜天小儿!我知你先前大败,粮草已剩不多了吧!”曹操颇为得意地高喊,“你我之间的恩怨,皆由你一人挑起!今日你若不能取下陈留城,那日我必率十万铁蹄,踏破洛阳!”
瑜天神色平静,眉宇间涌现淡淡杀意,他是来破城杀人的,不是来听废话的。
于是,他长枪一挥,轻轻吐出两个字:“攻城!”
众多将士纷纷向前冲去,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重甲步兵如同黑色海潮般席卷而来。
天空中,密箭如雨,犹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而来,箭羽之音如同流水般连绵不断。
重甲兵举盾在前,一人高的盾牌横在人海前,箭羽落下,瞬间便将盾牌射成了造型奇异的刺猬。
军士们咬牙前行,竭力撑起盾牌,一步一步地向陈留城跑去。
号角齐鸣,空气中弥漫着充满血腥的肃杀之气。
有人倒下,后面立刻就有人接上,两万人的队伍将陈留城前堵得水泄不通,场面甚是壮观!
“杀!”
“杀!”
“杀!”
万人齐喊,等到三声杀过,就已经有军士来到了陈留城门前。
“撞门!”
一人合抱粗细的巨型木桩被抬起,几十名军士奋力地抱着它向城门撞去。
云梯也很快被架了起来,将士们呼啸着爬上云梯,城墙上面既有源源不断的火油挥洒下来,也有山木巨石滚落。
喊杀声几乎叫破了天,铁汉瞪目,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熊熊燃烧着的人影,在这一刻,生命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
嘭!嘭!嘭!
撞门的巨大声音不断。
上百根长矛从城门的间隙处捅出,最前面的十数人顿时被捅得全身窟窿,这些人倒下,后面立刻就有人续上。
尸体很快就在城门前堆积,撞门的木桩前头已被鲜血淋透,摸起来粘稠温热,透着股妖冶的诡异。
后面人声泪俱下,忍痛踩在战友尸体上,抱着那根被战友血液浸透的木桩,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城门。
云梯上挂满了尸体,后方的人只得不断将尸体抛下,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向上攀爬。
几十架云梯矗立在陈留墙头,曹军的将士不断用刀劈砍着冲上的人,他们已经杀红眼了,只要眼前有能动的东西,他们都会不由自主挥刀。
长刀卷刃,枪矛断尖,他们就不要命地往前冲,抱着刚刚冲上来的人一起跳下城墙。
“给我死!”瑜天左手扒紧城墙,用尽全身力气,抽出了腰间宝剑,将眼前数名曹军杀死。
瑜天从来眼神冰冷,宛若地狱里走出的死神,他已经率先冲上了城墙头,每次挥剑都能带走数人性命。
在他身后,源源不断的瑜军也跟着冲上了城头,扬起手中兵器和曹军厮杀起来。
“杀光这群狗娘养的!”瑜军将士个个眼红,喊杀声响彻在战场之中。
嘶吼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瑜军士兵冲上城墙,与城内的曹军展开浴血搏杀。
而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那苦苦支撑的城门轰然倒塌,双方士兵在见面的一刹那,就已经举起长矛,冲杀向彼此。
瑜天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阴霾般的杀气,他放眼望去,只见双方士兵已厮杀成一团,他领着兵边杀边向城内靠拢。
城内的街巷中,上万的曹军正在猛然杀出,两方犹如热锅中的水油,厮杀起来恨不得咬断对方的喉咙。
忽然,瑜天的瞳孔一阵收缩,只见两条街外的军营前,曹操的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