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数种可能,我与你的重逢。
以为心想事成,结果只是同盟。
被看穿心思的龙明瑒,表面不为所动,内心却颇为震惊。
历英战偷偷瞄了一眼他,随后有些尴尬地撇了撇嘴。
祝雪凝的周身,不知从何时开始,笼罩着冷冰冰的死寂。
不动声色,不怒自威,不寒而栗。
从怀里夹出一张纸,似是漫不经心地往前一甩。
纸张飘飘洒洒,却不肯落地。
仿若不愿将一段关系,彻底舍离。
历英战见状,连忙接了过去。
捧在手心里,呈向龙明瑒时的那个小心翼翼。
龙明瑒装作心不在焉地打开,只看见了三个字,便觉得有种晕眩感,冲着头顶“呼呼”地往上涌。
和离书!
这算现世报吗?
他刚休完一个人,转眼就被别人休了?
“本殿已经在上面签字画押了,晗王爷只要签字画押,此休书立刻生效。”
“至于本殿的婚书嘛,”祝雪凝哂笑,“想必晗王爷早就不知道丢哪了吧?”
“如此甚好,也省去销毁的麻烦。”
祝雪凝行礼,“叨扰府上多日,雪竹就此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祝雪凝!”龙明瑒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祝雪凝停住脚步,并未回头。
“我在你的心里,”此刻,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认真和严肃,“就是一枚棋子吗?”
“不!”祝雪凝不假思索地否决。
“棋子尚且有利用价值,”百无聊赖地回应,“而你,并没有。”
听了这样的回答,龙明瑒的脸色即刻浮上一层寒霜。
扔下这句话,祝雪凝甩开步子走了起来。
见状,她的部下齐刷刷地跟了上去。
缀青急忙上前追去,一把拉住祝雪凝的衣袖。
“王妃……”似有哽咽的声音,“您不要我们了吗?”
祝雪凝抬眸,淡然地看着她。
“温缀青,你有没有想过,本殿为什么会认识温常柏?”
缀青一愣,这个问题令她始料未及。
“接近他,”祝雪凝勾起一抹冷笑,“才能接近你。”
“所以,是利用吗?”缀青瞪大了眼睛,“利用常柏接近我,让我对你心生感激,然后稳固你在王府的地位。”
祝雪凝眼皮一扫,“嫁人了,脑子也灵了。”
缀青摇头,“不,我不信……”
“不是你们常说,”祝雪凝漠视她,“人不可貌相。”
“师妹,”郝光亮听不下去了,“你不能这么对缀青。”
“师妹?”祝雪凝反应过来,“郝大夫还真是会套近乎。”
“你我师出一人,你应称我一声‘师兄’。”
“着手成春之事,确实是魏姨传授的。不过,魏姨是本殿母妃的贴身侍婢。无论教本殿些什么,那都是应当的。”
祝雪凝讥讽,“你一个外来人,就不要攀龙附凤了吧?”
“你……”平日里伶牙俐齿的郝光亮,此刻却无言以对。
“公主,”纪欣睿催促着,“天黑不好赶路。”
并不是他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人厌烦,而是她手上的血已经开始凝固。
要知道,把那些干巴巴的血擦掉,可比直接擦鲜血要疼得多。
后期再上药,也是一件令人十分痛苦的事。
祝雪凝再次看向缀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
“烦请郝夫人转告辛点翠,”恶狠狠道:“她一个小丫鬟,整日在本殿面前耀武扬威,不识尊卑。若不是本殿有要务在身,早让她悄无声息地见阎王去了。”
缀青拉着衣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个人,她认识吗?
还是喊她“鹤鹤”,做饭给她吃,成全她好事的晗王妃吗?
“还不松手?”祝雪凝嫌弃地怒喝,“是要本殿亲自动手吗?”
郝光亮皱眉,生气地将缀青的手拉了回来。
“灵韵公主!”咬牙切齿地抱拳,“慢走不送!”
祝雪凝甩了甩衣袖,鄙夷不屑地晲了一眼。
昂首挺胸,喝令道:“回宫!”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纪欣睿的询问声,“公主,这些叛党余孽如何处置?”
祝雪凝脚步未停,右手举起。
大拇指食指中指竖起,麻利地比划了一个“横切”的动作。
那些跪在地上被钳制的人,皆是一脸茫然。
还不等他们思考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脖子瞬间一凉。
随即,有血如柱喷出。
叫喊声在喉咙里还未来得及发出,便已直挺挺地倒地。
只剩下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透露出无比的恐慌与惊悚。
祝雪凝这一无声的举动,显然也吓到了在场的其他人。
咽口水的咽口水,缩脖子的缩脖子。
果然,女人狠起来,绝对不比男人差。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衣的后背,点滴的血泪。
是你的无谓,是我的受罪。
龙明瑒一手书,一手玉。
怔怔地,呆愣在原地。
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地缓不过神来。
同样深陷骇然中的缀青,被拉回的手,抬起而不知落下。
“王爷……”历英战轻唤,“咱们,该走了……”
黎老夫人走了过来,“瑒儿……”
这个时候是应安慰,还是应劝诫?
“龙明瑒!”郝光亮突如其来的一嗓子。
龙明瑒被这一声吼,喊回了些许神志。
郝光亮气哼哼地喊道:“醒醒吧!”
是呀……
是该醒醒了……
一开始,不就是觉得她接近他别有用心吗?
如今,真相昭然若揭。
他应该高兴的呀!
是吧!
是吗?
手中的和离书,轻飘飘的。
风起时,仿佛他一撒手,就会飘散不见。
好像那个人,他稍不留心,就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手中的蜚玉佩,沉甸甸的。
云涌时,仿若他一用力,就会破碎不全。
好似那个人,他稍不留神,就从自己的内心里头消失了。
他曾想过无数种他和她的结局,或美好的,或糟糕的。
亦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一个瑒字,雕刻其中。
过往回忆,瞬间直冲。
你只想要,普普通通。
我也只想,平平庸庸。
原本以为,可以轻松。
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奈何我们,深处皇宫。
此生注定,南北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