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水面上,随着流动的泉水波荡起伏。
“那有什么?”祝雪凝不以为然。
“想当年,先皇还为黎太妃,上树掏鸟窝呢。”
龙明瑒闻言,眸光一震。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此等皇家私密,只有父皇,母妃和他知晓。
她个外人,是如何知道的。
祝雪凝的眼珠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了回来。
“啊,那个是,”思考了一下,“老夫人告诉婢子的。”
龙明瑒微眯着双眸,盯着她瞧。
明显地,不相信。
“真的,真的。”祝雪凝急了,“真的是老夫人告诉婢子的。”
龙明瑒垂眸,当时他才八岁。
在这之前,父皇对待他们母子,一直都是极好的。
可是,自从十岁那年的刺杀事件发生后。
父皇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有官员上奏,说他的命格太硬。
将来,会影响国运。
这样的话,没有哪个朝代的皇帝,是不信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是以,从那以后。
宫里的人都疏远她们母子,更别提那个皇帝了。
正因如此,刺杀事件再没有发生过。
一个对于皇位毫无威胁的人,谁还会愿意大动干戈地去在意他们。
“嗯?”祝雪凝凝眉,他怎么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都说女人才喜欢闲来无事的时候,胡思乱想。
这怎么一个大老爷们,也是如此地矫情做作。
“喂,喂。”祝雪凝摇了摇拉着他手腕的手。
“你到底抓不抓?”瞪着双眸看向龙明瑒。
龙明瑒的思绪被拉回,瞄了一眼清亮的泉水。
“咱不能换一个吗?”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能。”祝雪凝回绝得果断坚毅。
龙明瑒瘪着嘴,翻了个白眼。
“本王给你张银票,你自己去买点行不?”
“不行。”态度依然坚决。
“祝雪凝,”龙明瑒瞪眼,“那是银票,不是荷包,能换好多好多白花花的银子。”
单只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你不想要吗?”
“不想。”不假思索地否定。
龙明瑒气哼哼地呼出一口气,神色既愤怒又无奈。
“你是不是傻?”哪有人放着白捡的银子不要的。
“是。”这回倒是承认的干脆痛快。
可是,却让龙明瑒无言以对。
“晗王爷,”祝雪凝勾唇,“您不会言而无信吧?”
龙明瑒听着这口气,这语调。
摆明了,是故意为难他。
“堂堂东海龙王,难道还怕水吗?”眨了眨眼。
祝雪凝戏谑道:“要不,改名叫‘土地公公’?”
“你闭嘴。”龙明瑒微怒。
“大蛤蜊,咱俩刚刚可是讲好了哦,”祝雪凝挑眉,“心平气和。”
“就你这么说话,本王如何心平气和?”明明是她出言不逊,还要他心平气和。
“那就快点去抓鱼吧,”祝雪凝咧嘴,“婢子快要饿晕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不饿吗?
“抓鱼可以。”话已出口,自是收不回来了。
“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松开?”龙明瑒晃了晃他的手腕。
“哎呀。”祝雪凝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掐着一样东西呢。
赶紧放手,冲着龙明瑒“嘿嘿”直乐。
龙明瑒装模作样地揉了揉手腕,卷起衣袖。
麦色的皮肤,坚实的肌肉。
祝雪凝正盯着泉水,全神贯注地望着那一跃而起金红色的鱼。
忽然,一个物体突兀地横在了她的眼前。
祝雪凝条件反射般的身体向后倾斜。
眉头紧蹙,目光警惕。
咦?
祝雪凝歪了下头,这衣衫的色彩,怎么如此眼熟?
定了定神,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大蛤蜊,你干什么?”吓了她一跳。
龙明瑒学着祝雪凝的口气,“补偿。”
“啊?”祝雪凝满脸的不可思议。
好家伙,这现学现卖,他倒是比她运用得灵活。
祝雪凝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龙明瑒的手腕。
“你这里是伤了还是残了?”连个红印都没有。
“废了。”龙明瑒接的顺溜。
“咋不是断了呢?”真想一巴掌打断了。
“快了。”龙明瑒憋着笑。
“好啦。”祝雪凝不悦,“快点抓鱼。”
龙明瑒的手,瞬间耷拉下来。
“你看,”用另一只手拨动一下,“没有知觉了。”
“没有知觉了是吧?”祝雪凝诡异地笑道。
“是。”龙明瑒颔首。
“好。”祝雪凝的面色,阴森恐怖。
说时迟那时快,祝雪凝抓起龙明瑒的手。
“吭哧”,上去就是一大口。
龙明瑒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呀。”龙明瑒大叫。
捂着手掌外侧,肉最多的地方。
“你……”竟然不知说些什么。
“哎呀,”祝雪凝跟着夸张地大叫,“你的手腕有知觉了啊。”
龙明瑒难以想象地瞪着祝雪凝,紧接着看向自己的手掌。
翻侧过来,两排牙印,清晰可见。
紫红色的,犹如仟彩鲤被烤熟了一般。
“祝雪凝,你这下,口,”龙明瑒深吸一口气,“也太狠了吧。”
“以毒攻毒嘛。”祝雪凝摆了摆手。
伸出食指,趁着龙明瑒不注意。
使劲儿地戳了一下,然后又点了点。
龙明瑒痛的,已经喊不出声了。
“嗯,还不错。”祝雪凝咂了咂嘴。
“入口微凉,口感醇厚。”又点了点头。
龙明瑒抽着嘴角,“当本王的手,是熊掌吗?”
“非也,”祝雪凝晃了晃食指,“此乃龙记猪脚也。”
龙明瑒“噗嗤”一声,硬生生地被气乐了。
看向那个满脸的小人得志,却颇有喜感的女子。
他的眸光,一片柔和。
许久,他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心底的雀跃,是抑制不住的。
他从未想过,这种感觉,有一天,会由一个陌生的女子带给他。
其实,他能感觉到。
她是在有意地,逗他开心。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开心。
也许在她的心里,这种行为,是举手之劳,信手拈来的。
可是,对于他来说。
却是可以打动人心的。
他明明是厌烦她的,她亦是。
他们也很少单独相处。
在慈佑院的那几次,次次都是不欢而散。
海龙军与龙鼎寺,那更是针尖对麦芒。
唯有这次,虽然过程有点“血腥暴力”。
可是,不知怎的。
他却异常地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