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的药好了。”缀青的喊声骤然响起。
“咣当”一声,一手端着木盘,一手推开了门。
“嗯?”缀青一抬头,眼前的画面令她眸光一滞。
缀青尴尬地低下了头。
怎么又让她碰上了?
每每她来的,都不是时候。
快。
赶紧走。
“那个……”慌忙将木盘放在桌子上,“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欲走。
“站住。”龙明瑒一声冷喝。
缀青再次转身,苦着脸拱手,“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是不会敲门吗?”龙明瑒寒声。
“属下知错,王爷恕罪。”缀青垂首。
龙明瑒面色阴沉,“下次若是再不懂规矩,那双手留着也没什么用。”
缀青松了一口气,重重施礼,“属下多谢王爷。”
“出去。”龙明瑒狠狠扔出两个字。
“是,属下告退。”缀青逃也似的离开。
“等一下,”祝雪凝开口唤人,“这位姑娘,请你留步。”
这位姑娘?
缀青微怔。
难道祝雪凝还没有想起她来?
缀青不高兴,怏怏地转过身来。
“王妃,您有何吩咐?”明显沉闷的语气。
“我想换身衣服,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祝雪凝柔声细语,与方才和龙明瑒说话的态度,天壤之别。
“是。”虽然不大高兴,可是事情还是要做的。
“不用。”见缀青走过来,龙明瑒出声制止。
“什么不用?”缀青不解。
“本王来。”龙明瑒眸光流转。
“你才不用,”祝雪凝气呼呼地喊道:“你出去。”
“怎么?”龙明瑒突然勾唇一笑,“我们之间都已经那样了,换件衣服又何妨?”
“嗯?”缀青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么?”祝雪凝皱眉,“我们之间已经哪样了?”
龙明瑒笑得无比邪魅,“还用本王说的再直白一些吗?”
“你把话说清楚。”祝雪凝神情不悦。
什么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话。
“缀青,”龙明瑒浅笑,“你想知道吗?”
“不不,”缀青又摇头又摆手,“属下不想知道。”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况且,龙明瑒虽然在笑,可是却令她浑身发冷。
“既然如此,”龙明瑒突然提高了音调,“还不赶紧出去。”
“是,是。”缀青慌忙施礼。
“属下告退。”这回可是千真万确地离开了。
“哎……”祝雪凝伸出手臂,想要阻拦。
却眼睁睁地看着,缀青将门快速地合上。
随后,恶狠狠地瞪向龙明瑒。
“你到底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谁叫你装作不认识?”龙明瑒起身,走向木桌。
“那是婢子的事,不要你管。”祝雪凝白了一眼。
龙拿耗子,多管闲事。
摸了摸药碗,温度刚好。
拿起,缓步走到祝雪凝的炕床边。
“先把药喝了。”落座,递给她。
祝雪凝并未接过,看着黑乎乎的药汁,五官好似吃了酸梅一样纠在一起。
“不喝行吗?”小心翼翼地问道。
“行。”龙明瑒应得爽快。
祝雪凝刚要欢呼雀跃,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这药可是缀青他们几个,煎了两个时辰熬出来的。”
郑重其事地看着祝雪凝,“喝不喝在你。”
祝雪凝噘嘴,可到底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苦溜溜的味道,令她直作呕。
深吸一口气,头一仰。
一股脑地,全灌进了嘴里。
片刻不敢停留,直接送进了胃里。
龙明瑒冷眼看着,内心深处,却有丝异样。
“喝光了。”祝雪凝抹了抹嘴,将碗递给他。
龙明瑒接过,起身。
行至木桌,把碗放回木盘里。
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是要换衣服吗?”
祝雪凝忽然想到方才他的话,连连否认。
“没有,没有。”脑袋晃得像一只拨浪鼓。
龙明瑒背对着她,“噗嗤”笑出来。
他是洪水猛兽吗?
瞧把她吓的。
祝雪凝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不知他在想什么。
“饿了吧?”龙明瑒蓦地,柔声问了一句。
祝雪凝吓了一跳,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是,鬼附身了吗?
怔怔地不敢搭话,只能眨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
半晌,龙明瑒转身,微微生气地看着她。
“本王问你话,你听不见吗?”
“听,听见了。”祝雪凝有些口吃。
“听见了不回答?”龙明瑒怒喝。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祝雪凝一脸无辜。
“什么?”龙明瑒皱眉,“你饿不饿自己不知道吗?”
“知道还是不知道啊?”祝雪凝挠了挠头。
龙明瑒竟然无言以对,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绝对是烧坏了脑子。
他好不容易纡尊降贵,好声好气地问了她一句话。
结果,她不是不懂,就是呆傻。
果然,还是用平时的语气最合适。
“赶紧换套衣服,随本王回府。”恢复了先前的态度。
祝雪凝这才觉得顺耳多了。
“那你出去吧。”依旧撵着人。
“本王又不是没见过,”龙明瑒嗤之以鼻,“不走。”
动不动就撵他,他是鬼吗?
“你不走婢子就不换。”祝雪凝倔脾气上来。
“不换就不换。”龙明瑒在木凳上坐下,直勾勾地盯着她。
来呀,看谁能犟过谁。
祝雪凝鼓着腮帮子,将头瞥向一边。
遇见这么个倔驴,真是气死她了。
龙明瑒同样生气。
邢雨姗留都留不住他,她却硬生生地往外撵。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谁也不说话。
谁也不理谁。
踢踏,润星的脚步。
嘶鸣,朗月的喊声。
祝雪凝恍然记起,它们一直被栓在寺外。
她这昏迷不醒,估计缀青也没工夫搭理它们了。
淋了一夜雨,不知道有没有生病。
尤其是朗月,还有伤呢。
还有,应该都是饿着肚子呢。
估计,周边的草,早就被啃光了。
看着祝雪凝迅速地掀开被子,麻利地翻着包袱。
龙明瑒更生气了。
她之所以这么痛快地翻找衣服,竟然是为了那两匹马。
憋着一肚子气,就这么直挺挺地坐着。
他倒要看看,在他的面前。
她是否真的可以,毫不避讳,绝不羞愧地脱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