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信瑞在大院门前远远瞧着,有个青灰色的人影朝这边走来。
以为是哪个前来投宿的客人,便没有在意。
祝雪凝可是早早就看见了吉信瑞。
见他在院前来回踱步,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
她就明白了,这是没认出她来。
抿嘴笑了笑,信瑞这是心不在焉,都没仔细看看。
吉信瑞等人快行至门口时,不经意地一转头。
“呀。”瞬间呼出了声。
随后,抬脚快步跑了过去。
虽然蒙着面,胎记也只露出来一小块。
吉信瑞还是认出了她。
“雪凝,你怎么也不喊我一声?”吉信瑞埋怨道。
语气中,却透露着欣喜。
刚要开口询问她的去向,忽见她的步伐缓慢。
“受伤了?”吉信瑞惊呼出声。
“没什么事儿。”祝雪凝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
这一摆手,吉信瑞可是发现了异常。
有淡淡的药味,飘了过来。
吉信瑞连忙握住祝雪凝的左手腕,轻轻抬起,撸起衣袖。
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叫没什么事儿吗?”怒喝,真真地怒喝。
“哎呀。”祝雪凝咧嘴一笑,想要抽回手臂。
奈何吉信瑞攥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我要看看。”吉信瑞不容置疑的语气。
“不用了吧。”祝雪凝苦着脸。
“快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历英战在远处看着,皱起了眉头。
这二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不对,现在是晚上。
那就是月黑风高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看了一会儿,见吉信瑞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历英战坐不住了,跳下了马车。
忽然,停住了脚步。
非常细微的晃动,却逃不过历英战的眼睛。
历英战佯装不知,持剑的手,却紧了紧。
王妃就在眼前,他必须拼死保护。
吉信瑞也察觉到了异常,望向祝雪凝的眸光中,显露出紧张。
祝雪凝眸底轻扫,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
“雪凝,”吉信瑞轻唤,“咱们先进屋吧。”
松开了握紧的手,改成拉着祝雪凝的手臂。
祝雪凝赶忙推开吉信瑞的手,“我自己能走。”
吉信瑞不高兴,有必要将距离保持的这么明确吗?
历英战瞧见了,可是非常高兴。
不用他担心,王妃自有分寸。
蹲身,装作掸靴子上的灰尘。
历英战快速地扫了一下四周。
起身,又坐回了马车。
一只脚踩在车架上,一只脚啷当在车架下边。
双手拄着剑,将剑尖立在车架上。
截然一副悠闲自得,快活惬意的样子。
看来,有人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将脸上的黑巾摘下,祝雪凝叠好,放进衣袖里。
既然有人不怕被吓死,那她就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
吉信瑞可没那个心思,管那些什么盯梢的人。
再说了,那些个蛇虫鼠蚁,连祝雪凝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更担心的是她的伤势,以及,如何受的伤。
“哟,这位公子,您又来啦?”梅嘉容娇滴滴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吉信瑞白了一眼,哪里也少不了她。
“在下深夜打扰,还请梅掌柜见谅。”祝雪凝浅笑。
“公子说的哪里话?小女子开的可是客栈。”
梅嘉容柔媚一笑,“人嘛,自是越多越好,不分昼夜。”
“雪凝,快进屋吧。”显然,吉信瑞已经不耐烦了。
“在下先行告退。”祝雪凝恭敬有礼。
梅嘉容点头,“若有任何吩咐,可随时招呼。”
说着,一双水眸直勾勾地盯着吉信瑞。
祝雪凝忍着笑,这是看上眼了。
吉信瑞好似没看见一样,头也不回地朝着柴房走去。
祝雪凝跟在后面,动作有些迟缓。
吉信瑞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伤。
放慢了脚步,在原地等她。
梅嘉容注意到,祝雪凝垂在身侧的左臂,有些不自然。
不禁眸光骤冷,看样子伤的可不轻。
那为何,深夜还要来寻吉信瑞?
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进了柴房,吉信瑞快速地将门合上。
祝雪凝在木凳上坐下,有些好笑。
“你这是干什么?那么好看的掌柜的,你竟然将人家关在了门外。”调侃的语调。
“好看不好看我可不知道,我一直也没正眼看过。”
吉信瑞不快,总提她做什么。
祝雪凝还想说点什么,手臂却被吉信瑞猛然抓起。
“快让我看看。”迫不及待地撸起祝雪凝的衣袖。
“不用……”不等祝雪凝拒绝,吉信瑞已经抢先一步解开了棉布。
吉信瑞的眸光刹那间涌现了惊悚。
随后,是诧异。
然后,是难过。
最后,是心疼。
短短几瞬,这繁复变幻的眸光。
祝雪凝低着头,全当没看见。
颤抖着双手,轻轻抬起祝雪凝的左臂。
将它放在他的眼下,仔细地观察。
蓦地,吉信瑞的眸光更吓人。
“这是,你自己弄的?”
祝雪凝不敢直视吉信瑞的目光,木讷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知道为什么?
祝雪凝不语,她不知如何才能把事情说明白了。
“是因为那个龙王吗?”吉信瑞的眸光中,怒火中烧。
“不是,不是。”祝雪凝连连摇头。
“那是为何?”吉信瑞感觉自己的语气,已经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能不能先包起来再说?”祝雪凝尴尬地咧着嘴。
许久,吉信瑞将她的手臂放在了木桌上。
一点一点地十分轻柔地为她包扎好。
“现在可以说了吧?”吉信瑞冷颜。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就算不是为了那个冷酷无情的龙王,也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渴了。”祝雪凝撅着嘴撒娇道。
“自己倒。”吉信瑞此时此刻,心情不悦。
祝雪凝抬了抬左手,“伤着呢。”
吉信瑞横了一眼,也就只有她,让他无力招架。
倒了一杯水,放在祝雪凝的眼前,“不用我喂你了吧?”
“那就不用了。”龇牙一笑。
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这水啊,和梅掌柜一样。”祝雪凝玩味地看着吉信瑞。
“什么?”吉信瑞不懂何意。
“一样的柔情啊。”祝雪凝刻意强调了“柔情”二字。
吉信瑞瘪着嘴,气呼呼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