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雪凝平躺在榻上,就这么一直在胡思乱想。
全然忘了,那碗已经在逐渐降温的汤药。
龙明瑒忍不了了,她要是起不来,今日这汤药就喝不到嘴里了。
那么,她何时才能离开。
从案几后的软垫上,手扶地而起。
端着汤药,来到了祝雪凝的身前。
将药碗放到木桌上,龙明瑒瞥了一眼那头夜叉猪。
此时的她,圆眸微睁。
脸色稍稍恢复了些血色,嘴唇也有了淡淡的朱红。
脸颊的胎记,嫣红两片。
祝雪凝感受到了龙明瑒的眼神,将头撇向了一边。
“起不来吧?”幸灾乐祸的语气。
祝雪凝不说话,她有些累了。
龙明瑒看着祝雪凝的额头,已有细小的汗珠冒了出来。
眸底轻扫,坐到了祝雪凝的身侧。
扶起她的胳膊,将她轻轻地抬起。
祝雪凝想要拒绝,想要挣扎,想要反抗。
奈何,没有力气。
任由龙明瑒将她扶起,依靠在榻边。
拉开祝雪凝的身子,将软枕掖在了她的身后。
端起药碗,温和不烫手。
舀了一勺,将汤药送到了祝雪凝的嘴边。
祝雪凝未张嘴,伸手想要把药碗和勺子夺过来。
龙明瑒闪过,“你那只残疾胳膊,别把药弄洒了,脏了本王的床铺。”
祝雪凝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确实,她那只受伤的手臂,疼得她神经都快麻木了。
又将汤药送到了祝雪凝的嘴边。
龙明瑒冷颜,“快喝。”
祝雪凝薄唇轻启,喝了进去。
顿时,五官纠结在了一起。
小牛这是把全天下最苦的药,都配在了一起吧。
满嘴的苦涩,令祝雪凝轻咬着下唇。
龙明瑒觉得好笑,没忍住,笑了出来。
祝雪凝瞬间就恢复了神色。
才不能让那个大蛤蜊看笑话。
张开嘴巴,等着龙明瑒把汤药送进嘴里。
龙明瑒快速地舀了一勺,祝雪凝一口就咽了下去。
强忍着苦涩,不服气地看着龙明瑒。
龙明瑒巴不得她如此,赶紧把剩下的喂完。
不须臾,一碗汤药已见底。
祝雪凝瞅着空空如也的药碗,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喝完了,简直,太苦了。
祝雪凝嘴里泛苦,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
龙明瑒瞧见了,竟然有一丝不忍。
起身,端着药碗,行至帐篷门口。
掀开布帘,将碗递给了门前的士兵。
又对着士兵说了一些什么。
士兵接过碗,施礼。
转身,快速离开。
片刻,士兵端着一个小碟子快步走了过来。
龙明瑒接过,放下了布帘。
将小碟子放在了祝雪凝的腿上。
龙明瑒转身,漠然道:“那只胳膊没残疾吧?”
说完,迈步出了帐篷。
祝雪凝皱着眉头,低头一看。
橘红色的蜜饯,晶莹剔透。
堆得满满的,垒得高高的。
祝雪凝诧异,这是,给她的?
随后,舒心地笑了。
肯定是小牛嘱咐的。
知道这汤药苦口,早早便备下了。
微笑着抬起右臂,拿起一颗,慢慢地送进了嘴里。
苦味瞬间被冲淡。
随之而来的是,满口的甜蜜。
小牛这孩子,日后长大了。
定是一个善解人意,心思细腻的有爱青年。
翠青筑
点翠和缀青在屋里的木板床上,坐着等着祝雪凝的归来。
可是,两人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东倒西歪地你压着我,我压着你。
一个胳膊耷拉在地上。
一个脚丫垂挂在床边。
缀青一翻身,发现有什么东西压着她。
迷迷糊糊地推了推,好像是个人。
睁开眼,发现是点翠。
缀青不耐烦地将她扒拉到一边。
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内室。
忽然,她想起来了。
祝雪凝是不是还没回来?
坐起身,穿上鞋子。
快步走过去,掀起布帘子。
果然,果然。
彻夜未归。
缀青瞬间就精神了。
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王爷根本不在乎王妃,所以王府里的人,也没人关注王妃的动向。
但是,有个人绝对不能忽视。
那一定是时时刻刻紧盯着翠青筑。
看了一眼木板床上的人,点翠还没醒。
嘴里说着不在乎,不惦记,不着急。
却和她一起等到子时过后。
将点翠的身体摆正,盖好被子。
麻利地穿好衣服,轻声开门,走了出去。
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她得出去打探打探。
必须要在王爷赶回来之前,知道王妃的具体*位置。
若能将她带回,自然是最好的了。
若是不能,王爷问起。
嗯,王爷应该不会问。
但是,王爷要吃饭的啊。
一吃饭岂不就露了馅了。
还有,那虎视眈眈的其他院落的人。
不行,赶紧出发。
第一个目的地,吉什么那个家伙住的客栈。
听雨轩
橙菊坐在邢雨姗的房前,打着瞌睡。
一个小婢女快速地移着小碎步,朝她走来。
蹲身,轻轻地推了推橙菊。
橙菊恍惚,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小婢女连忙趴在橙菊的耳边,说着什么。
橙菊立刻清醒了,越听眼睛瞪的越大。
“此事当真?”橙菊再次确认。
“千真万确。”小婢女连连点头。
见橙菊还有些犹豫,小婢女赶忙说道:“阿拾亲自来传的口信。”
“阿拾?”橙菊重复道。
那就是真的“千真万确”了。
“你去告诉阿拾,让他继续留意。注意,切莫露了马脚。”
“是,婢子告退。”
橙菊迅速起身,这么大的事,必须第一时间通知邢雨姗。
轻推门,橙菊缓步迈了进去。
撩起幔帐,瞧见邢雨姗睡的正熟。
橙菊伸出手,踌躇了一下。
罢了,还是把小姐叫醒吧。
若是惊扰了小姐睡眠,顶多被骂几句,还可以继续再睡。
但若是错过了这么一个报复朱婢女的好机会,可不单单是被骂那么轻松了。
轻轻地推了推邢雨姗,低唤道:“小姐,小姐,快醒醒。”
“嗯?”邢雨姗闭着眼睛,呢喃着。
“小姐,朱婢女整夜未归。缀青已经出去了,应该是去找人了。”
“嗯。”邢雨姗依旧躺在那里。
“小姐,阿拾的人已经悄然跟着了。看样子,是往吉什么住的客栈方向去了。”
“嗯。”邢雨姗应承着。
突然,她睁开了双眼。
“你说去了什么方向?”
“吉什么,就是朱婢女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