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英战好奇,走至祝雪凝的身侧蹲了下来。
抬头望去,但见一个圆形铁环。
与普通的铁环一般无二。
转首瞧见祝雪凝惊悚的表情,历英战疑惑。
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原来如此。
铁环虽然普普通通,可是上面却刻着奇怪的图案。
那图案历英战从未见过,皱着眉头认真端详。
铁环有个小小的缺口,应是配饰在钢刀上面的。
显然,这是那伙黑衣人的东西。
图案,像花纹又似文字。
历英战实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再加上光线昏暗,他更是一头雾水。
“王妃,你可识得?”从祝雪凝的表情判断,她定是认得。
“何止识得,简直就是闭着眼睛都知道此物是何。”祝雪凝冷笑。
语气中的寒冷,令历英战不寒而栗。
“那这是什么?”历英战按捺不住急急问道。
“这是……”刚要回答,突然听得身后的朗月一声哀嚎的嘶鸣声。
“不好。”祝雪凝迅速将铁环塞进内衫里。
和历英战奔跑着来到朗月的身前。
但见朗月的脖子上,密密麻麻地盖着一些小虫子。
朗月不停地前蹦后跳,甩着脖子,似乎非常痛苦。
“噬血虫。”祝雪凝大叫一声。
“英战,快,用马鞭抽。”指着被朗月甩掉地上的马鞭。
历英站看不真切,只能跪在地上,用手快速地胡乱摸索着。
终于捡到了,使劲儿地往朗月的身上抽打。
朗月吃痛,本能的人行而立,那些黑红色的小虫子掉下来不少。
可是,那些掉下去的小虫子,又重新爬了上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朗月会被活活吸成白骨。
一把扯下吊在胳膊上的腰带,拆开伤口处的棉布。
露出肉皮外翻的血红色伤口,即使药味也挡不住的血腥味。
噬血虫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扑啦啦地从朗月的身下爬了下来。
缕缕行行地朝着祝雪凝的脚边,爬了过来。
历英战见状,可不能坐视不管。
挥着马鞭使劲儿地驱赶,可是数量太多,根本不能全部消散。
祝雪凝今日走的匆忙,任何的能防身的物件和药品都没有带。
边后退,边想着,周围有没有什么药草,可以抵御这些可怕的虫子。
太黑了,只能看清大概。
具体是什么,根本就无法识别。
“英战,你快骑着朗月离开。”祝雪凝大叫。
噬血虫,以新鲜的血液为食。
可以成群结队地将一个活物,在很短的时间内,吸干血液。
它们只吸食暴露在外的伤口,而且先吸干一个,再去寻找下一个。
以人类的血液为首要的主食,其次才是动物的。
所以,祝雪凝才叫历英战骑着朗月赶紧离开。
她不明白,朗月身上的伤口是在哪里弄伤的?
更不明白的是,这种虫子,只在特定的环境下生存。
在蜜果林这种开阔的树林中,是无法存活的。
换句话说,这种虫子,是有人饲养的。
养它们的人,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能食用,不能药用,只能害人用。
故而,它们应该是黑衣人带来的。
可是,它们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为何刚刚她和历英战来时,没有出现呢?
眼看着噬血虫就要爬到祝雪凝的布靴上,她也没有心思再去思考这些。
历英战想扬鞭抽过去,可是那是王妃啊,如何动手?
况且,抽伤了,流血了,王妃岂不是更危险?
左右为难,历英战待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英战,别傻站着,帮不了我。”祝雪凝见历英战不动,赶忙劝道。
是,他知道,他站那儿没用。
可是,他不能就这么放弃王妃,独自离开了啊。
灵机一动,历英战喊道:“属下去找王爷。”
王爷见多识广,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快去。”祝雪凝扯着嗓子边退边喊。
真是傻瓜,等他找到时,她早已成干尸了。
不过她答应了,她须得赶快把他赶走。
不然,她死了以后,就轮到朗月了。
再然后,很有可能会轮到历英战。
因为,他刚刚抓过沾有粘液的泥土。
噬血虫若是慌不择食,可能带血的东西都会吃个精光。
刘勇已经受了重伤,历英战可不能再出事了。
想来,历英战也不认识这些虫子。
所以,他才会说去找王爷。
已经有虫子爬到祝雪凝的小腿上了,她体力不支,根本就跑不起来了。
现在,连走路都费劲了。
不过是为了让历英战安心,才会一直在退,一直在退。
见着历英战已经翻身上马,朗月却在原地转着圈,迟迟不肯挪步。
历英战急了,飞身下马。
骑着自己的马,快速朝着军营的方向驶去。
祝雪凝再也撑不住了,缓缓地倒下。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虫子,聚集在她的左胸上。
祝雪凝突地就笑了,自嘲地勾着唇角。
英战哪英战,何必白费功夫,龙明瑒根本就不会来。
他还得痛斥,这点小事,急匆匆地来禀告什么。
直接喊他去收尸,不就得了。
祝雪凝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好似有张美艳的脸庞浮现了。
风啊,霏啊;
云啊,绯啊;
蝶啊,飞啊;
竹啊,翡啊;
我最爱的孩啊,
你快快安睡。
夜啊,醉啊;
月啊,缀啊;
雪啊,坠啊;
叶啊,璻啊;
我最爱的娘啊,
我乖乖安睡。
喃喃地吟唱着,视线些微涣散。
捂着胸口处,那里装着一个藕粉色的绢帕。
娘啊,您想雪儿了吗?
娘啊,雪儿来了。
远处似乎有马蹄声传来,踢踢踏踏,这般动听。
好像还有金黄色的光亮,摇摇曳曳,那般明朗。
祝雪凝笑了,这是来迎接她去阎王殿的鬼差吗?
不是黑白无常前来缉拿吗?
怎么,换人了?
不对,换鬼了?
没听说黑白无常还骑马,或者带着火光。
难道是,地狱的鬼差?
不能啊,她自问一生没做过坏事。
最坏的一次,也就是在龙明瑒的米饭上,吐了一口她的口水。
而且,就那么一次。
这个,应该不算吧。
意识模糊间,她感觉有人将她抱起。
这就走了吗?
她连个遗言都没留呢。
罢了,反正也没有人愿意听。
还是留一个吧,给自己。
愿来生,我还记得你的姓名。
你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