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傻了。
“把医生配的药给我看看。”
对于罗马的庸医们，林桑已经有了初步了解。
宫廷医生她早就见识过了，这些天，她还接触了不少蛇徽诊所的乌鸦医生。
他们跟后世影像资料里，披着黑斗篷，戴着乌鸦嘴形状防毒面具的形象几乎如出一辙。
与其说他们是医生，形象倒更贴近巫师。
除了放血催吐还有所谓的灌肠，他们不懂任何治疗。
说到手术就更加硬核了。
除了用破伤风之刃肆意切割病体外，还有一部分医生特别爱用烙铁抚平伤口。
听说这帮杀人庸医竟然还敢胡乱开药，林桑越听越惊悚。
“林你看，这是宫廷医生给我们的秘方，效果倒是还不错。”
王后拿出一只大玻璃瓶。
“这药可以外敷，可以热蒸，还可以做成丸子内服。”
什么药这药万能？
林桑看着透明瓶里流动着的浑浊液体，已经有了不好预感。
等她拿到手里，真的看清宫廷医生所谓药到病除的秘方时，惊得差点要甩出去。
“什么，水银？！”
还真是水银。
幸而她牢牢握住了。要不然这一大瓶水银砸落地上，本就千疮百孔的宫殿更加污染严重。
听到东方女士说水银是污染源，王后殿下也花容失色。
“林，你是说，这水银对人也有伤害？”
“岂止伤害？简直要命好不好！”
林桑觉得不可思议。
这帮贵妇们又是热敷又是生吞，竟然还活着？
一听到水银有剧毒，王后又是一声尖叫。
她忙不迭舞着双手，像要甩掉什么。
直到把一直妥当戴着，象征宫廷礼仪的蕾丝手套都甩出去了。
露出她掌心点点红斑，还有时不时冒头的疱疹。
“梅毒？！”
林桑瞳孔剧缩。
这下她懂了，宫廷医生为什么要给贵妇们开水银以毒攻毒。
谁叫罗马男女社交开化，弄得梅毒已经成了上流圈中的流行病。
梅毒一旦感染就很难根治，放到后世尚且不好说，更不要提医疗荒漠的中世纪。
怪不得这里的贵族人均光脑袋。
得了梅毒还能头发茂盛才有鬼了。
然后不知道哪位国手无意发现水银对梅毒的病症有抑制作用，所以像饮鸩止渴一样内服外敷，大用特用。
可是这样的以毒攻毒，并不能真正治病，还会用最快狠准的方式将人送走。
“都开始用水银蒸头发了，怪不得越是贵族越是光脑袋。”
林桑一个劲叹气。
“以后水银绝不能再用了，大家第一步先将皮肤上的溃烂治好，再想办法让自己的头发长出来。”
贵妇们一听说秃了好几年的头发还能再生，所有人都喜不自胜。
跟自家男人一样，她们本来都对生发绝望了。
“也就是说，我们很快不用再戴这玩意儿了？！”
有人嫌弃地将假发套丢在一边。
别看假发金光闪闪，但相当不透气，一整天戴下来脑袋很难不发闷。
唯一的好处也许是能将虱子跳蚤也闷得晕晕乎乎，减少它们在脑门上作怪的机会。
但是林女士给了她们一些驱虫药，颅顶战争现在少了，人人都盼着长出自己的头发。
林桑听完又叹气。
到了神圣罗马后，她开始频繁叹气。
人类，作为一种长期自我感觉良好，短期自我检讨，偶尔还自己搞自己的神奇物种，经常会做一些看起来很装逼，但实际上雷得人外焦里嫩的倒霉事。
偏这些事还都叫她赶上了，又由不得不管。
林桑使劲掏了掏，不知道从哪里摸索出一瓶洗发水。
“我看这样吧，接下来中药调理，再加上勤洗头，我想你们的头发，大概，也许，总能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