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下车便打了个哈欠，扫视一圈才清醒不少，问：“这是哪儿？”
她刚刚竟然睡着了，还睡得特别沉，半个噩梦都没做，沈枝自己都觉得神奇。
刘叔取了轮椅扶着黎昭坐上，闻言替黎昭答道：“这是二少爷和沈小姐您住过的地方。沈小姐现在失忆了，二少爷想试试带您来一趟，看您能不能想起一些事情来。”
沈枝闻言身形一僵，不知道如何接话。
想不想起来她都知道她跟黎昭同居过，毕竟手机里有许多黎昭的生活照，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暴露她知道过去的某些事这一点。
现在的她对于恢复记忆的渴望不像之前那么强了，甚至莫名想要回避。
李竹清见她脸色不对，将她拉到自己身侧低声道：“不想看可以跟我走。”
沈枝却没理会李竹清的话，而是看向黎昭，正巧黎昭也在看她，目光中带着期待和小心。
“走吧。”沈枝压下心中莫名的抗拒，上前接过轮椅推着黎昭往公寓走，“去看看也好。”
黎昭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小声解释道：“枝枝，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我只是怕你知道后就不愿意来了。”
上次跟沈枝见面后久久没等到沈枝找他，黎昭大概猜到沈枝对恢复记忆的些许抗拒了，但他不想沈枝忘记他们之前的事，所以他犹豫了一路都没有鼓足勇气提前跟沈枝说明。
“没事。”沈枝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指纹按上指纹锁。
指纹锁轻响一声，门应声开了。
很显然，她曾经的确是这里的主人。
她推着黎昭进屋，身后的李竹清还想跟，却被她开口拦下，“我到地方了，你回去吧。”
她说完，也不等李竹清反应，直接当着李竹清的面合上了门。李竹清跟这一趟已经让她觉得烦了，她希望他能多少有些自知之明才好。
黎昭在进门后就执意尝试着站起，扶着玄关起身后缓缓地朝前走了几步才停下看沈枝。
沈枝担忧地看着他的腿，上前扶着他往客厅走。
黎昭任由她扶着，一边走一边温柔地笑着问：“枝枝看到这些有想起什么吗？”
沈枝摇头。
房中的格局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不单是因为在照片里看过，还有潜意识中存有记忆的原因在。
“那我带你去书房看看。”黎昭并未失望，领着沈枝往书房走。
沈枝安静地跟着，直至推开书房的门后，她呼吸一顿。
说这里是书房，不如说这里是画室，毕竟这间房中放满了的画，她随便扫一眼过去，都能看出画中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沈枝环视房中画作，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中央的画架上。
画架上也放着一幅画作，但罩着一层薄纱，看得并不真切。
她上前几步，转头询问黎昭，“可以揭开吗？”
见黎昭轻点了一下头，她才揭开薄纱。
她猜的没错，画上的人仍旧是她。
阳光落在油画之上，能够看出这幅画并不完整。
“这幅画还没画完。”黎昭的声音在沈枝耳畔响起。
沈枝闻言看向他，见他情绪低沉，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预感这里面有些事情是她不想听的，但还是止不住好奇。
对上她好奇的目光，黎昭才继续说：
“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
说到一半，黎昭却停下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痛苦，身子晃荡一下，一副站不稳的模样。
沈枝连忙伸手扶住他。
“先不说这个。”
见他脸色苍白得厉害，沈枝扶着他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头有点昏。”
车祸醒来过后，但凡他消耗精力过多，就会感觉到头昏。
只是之前见沈枝时，他一向努力强撑，从没在沈枝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沈枝蹙眉。
“出去说。”
她扶着黎昭到客厅坐下，倒了杯水递给黎昭。
沈枝对这里很熟悉，甚至不用询问和寻找，就打开了放杯子的柜子。
是身体的记忆。
黎昭喝过水后好了很多，沈枝则坐到他身旁。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带我来看这里？”
其实黎昭的意图不难猜，但是沈枝却仍旧想从黎昭的口中听到别的答案。
“是的。”黎昭垂下眼眸。
沈枝惊讶于黎昭的识趣，勾唇道：“那现在看也看过了，我送你回去？”
黎昭出院出得急，身体根本没有恢复好。如今又跑这么远来找她，只怕身体会更受不住。
沈枝说这话时扫了眼四周，她的眼神中没有特别的情绪，甚至连怀念都没有。
“枝枝不想想起以前的事了吗？”黎昭还是没忍住。
黎昭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总也有犯傻的时候。
他已经看出沈枝并不想再继续探究以前的事了，理智告诉他，他顺着沈枝就好。
但他只要一想到他们以前的甜蜜，就放不下、也不死心地想要尝试让沈枝恢复记忆。
沈枝拧眉，看向黎昭。
看到黎昭眼神中的后悔和小心翼翼后，她释然一笑。
“不想。”沈枝索性坦坦荡荡回答。
黎昭见沈枝没生气，赶紧追问：“为什么？”
“我感觉，我想起来之后，肯定没什么好事。”沈枝无所谓地耸肩，摊开手搭在沙发背上。
如今她活得开心、又不缺钱，实在没必要执意探究那些让她头疼的事情。如今她面对的最大问题，也就是她的身体上的问题。
虽然她的身体有些奇怪，但她身边不缺人，根本不需要为这一点而发愁。即便以后她身边没有这些人，她还有钱，有的是人不会拒绝她。
“枝枝。”黎昭忍不住凑近，小心翼翼地抱住沈枝，“枝枝如果打算一直……不想起以前的话，我还可以待在你身边吗？”
“待在我身边？”沈枝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黎昭的话。
“是的，只是待在枝枝的身边就行。”他不敢奢求太多，姿态更是放得极低。
黎昭已经不奢求能够像以前一样完全拥有沈枝、独占沈枝，
他只是卑微地祈求着，她能在她的身边，给他留下一席之地。
想到如今环绕在沈枝身边的其他人，黎昭克制不住地收紧了揽着沈枝的胳膊。
沈枝被他搂得有些呼吸困难，下意识推开黎昭，她眨了眨眼歪头看黎昭，像是没听懂黎昭的意思。
黎昭苦笑着解释：“我怕枝枝会像以前一样，毫不犹豫地推开我。”
他说这话时，颤动着细密的长睫，长睫上晶莹微润，配上他白净的脸庞，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
他也没再尝试去搂沈枝，而是握住了沈枝白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