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弘察顿时眼前一黑。
刚刚被卓老夸上天的琉璃块,竟然是绿色的!尤其是整整齐齐码放在箱子里,和啤酒瓶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大型啤酒瓶回收现场。
安弘察扶额。
头疼。
他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从箱子里随意抽出一块,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吓了卓林一跳,忍不住嘱咐道:“殿下小心些。”
这手感,更像是砖头了。安弘察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夏季深夜烧烤摊上闹事的小混混,下一秒就要拎着刚就着小龙虾喝完的啤酒瓶子,出去和邻桌的干一架。
想到这里,连他自己都反应过来,脑洞有点大。
可这玩意真能卖出去吗?安弘察怀疑。他脸色变来变去,仿佛是在唱戏。
失算了,自己早该想到的,还以为是那种透明带着绿调的玻璃,谁能想到是这种翠绿?。
应当是模具不太平整,琉璃砖的表面也不是平整细腻的模样,从这个角度来说,还不如玻璃瓶子呢,倒是和“砖”更贴切了。
安弘察见惯了现代的玻璃,自然会觉得这琉璃块哪哪都不好。可是正如卓林的兴奋一样,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见到摆了几箱子的琉璃块,惊叹出了声。
等安弘察拿起一块琉璃砖掂量时,午后的阳光从半透的砖中折射出去,随着安弘察手的移动波光粼粼,安弘察清楚得听见有人倒吸了口凉气。
“嗯?”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他有些疑惑,却不明所以。他抬头看了眼麻瓜,发现他也正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琉璃砖看,脸上具是惊艳之色。
在场的一众人里,也只剩卓林脸色还算正常。
也对,毕竟除了工匠们,他才是最先见到琉璃砖的人,早已过了初见惊艳失神的时候。
他笑道:“此等巧夺天工之器物,引来感叹也是常理。”
麻瓜也小心翼翼的:“殿下,要不还是放下来吧。小心些。”他看着安弘察漫不经心地四下掂量着琉璃砖,心中尽是心惊胆战,生怕不小心摔了。
“真的假的?这样子的真的可以卖出去吗?”安弘察怀疑道。大家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卓林认真合计了一下,“殿下若是想卖个高价,那确实难。琉璃厂的生产线已经建起了,琉璃砖的产量不小,自然也就不能以稀为贵。不过以此琉璃的色泽、水准,小百两银子还是可以卖到的。”
安弘察......安弘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想到自己手上握着的是百两银子,他顿时小心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把琉璃砖放进箱子里,方才回头问道:“卓老,你说的百两银子,指的是这一箱吗?”
“自然是一块。”卓林摇了摇头。
我的亲爹哎。
犹豫了一会,安弘察才说出自己原本的计划。“我本来打算一两银子一块卖的。”就这个价格还纠结了半天,觉得是不是卖贵了。
这句话吓得卓林也是一惊:“殿下为何要卖得如此低价?这可是琉璃。”
琉璃确实是琉璃,可是产量也大啊。而且是用砂子烧成的,材料成本低到可怜。
“琉璃贵重,殿下万万使不得。若是一两银子一块,这琉璃工艺还是莫要改进了,最好还是掺点东西吧。”
居然还要往里掺东西,安弘察已经傻眼了。
他充分的意识到是自己出了问题。
他原本指望着拿这批琉璃砖抢占市场,完了产品迭代升级,价格慢慢往上拉。或许要等到售卖透明玻璃之时,才能卖出奢侈品的价格,狠狠的宰上世家大族们一顿。
结果现在好了,按卓老的意思是说,工艺做的太好。要么这一批就得把价格抬上去,要么得把升级的工艺给降下去,生产些普通的出来。
“那这样子看,如果想要占领市场,那有气泡的琉璃砖,卖一两银子一块更为合适?可这一炉的琉璃砖怎么办?一起推销出去吗?”
这样子就不能形成产品迭代,安弘察头都大了。
他本想打个时间差,这样既有低成本的琉璃砖探探路,也能积累一点市场反馈。
“这——殿下为何要出售?”卓林提醒道,“不应该给陛下换上?”不然我闲的没事带那么多琉璃砖过来做什么,给自己找活干?
这孩子傻了不成?最好的不给你爹用上?
“是哦!我答应过父皇,要先给宣德殿换上琉璃窗的。”安弘察才反应过来,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可我本来打算给父皇换上更通透、透明的大块琉璃窗的。这种琉璃砖,现在看起来还好,以后就觉得品质不高了。”
“居然还能烧制出透明的琉璃?”卓林万万没想到这砂子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嗯——烧制是可以的,只是要换种砂子,其他都大差不差。”透明的玻璃是用石英砂烧制出来的,这种普通河砂烧制出来的都只能是半透的。
所以才会被安弘察列入初级产品的名录去。
“那殿下不如让陛下做决断?正好也让陛下看看琉璃砖。”
也是,父皇还没见过琉璃砖什么样子呢。安弘察点了点头,嘱咐麻瓜:“带上几块琉璃砖,先同我与卓老走一趟宣德殿。”
又转身对卓老说道:“正好今日卓老也在。若是一会儿父皇有空,那就一起商议一下。看看父皇想换掉哪几块窗子,届时算算宣德殿能用多少琉璃砖,回去先让工匠们把宣德殿的量烧上。正好也等一等铺子里的装修。”
没想到琉璃砖进展这么快,铺子还没装修好呢,赶紧先紧紧宣德殿的来。
“殿下安排的妥当。”卓老觉得可行,“只是,殿下自己的呢?”捡起亲爹的又把自己的忘了?
“我的不急,卓老稍等片刻。”安弘察跟卓林打了声招呼转头就往殿内走去。
刚刚撵砂子的时候沾了些,要去见父皇,总不能穿这一身。
等他换了身衣服,两人往宣德殿去的路上,安弘察才解释道:“齐云殿的等日后再换吧。琉璃厂现是挂在父皇的私库名下,齐云殿的也一起换了,显得有些张扬。”
张扬?卓林有些奇怪。身为陛下独子,这身份地位,安弘察只要不越过皇帝,用什么都不过分。这张扬一词从何而来?又是因何而生?
少见大皇子殿下行事如此谨慎的样子,看来这里面缘由颇深。只是此时不是长谈的好时机,殿下看起来也不欲多解释的样子,卓林就没再追问,只是按下疑惑,默默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