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凝一笑置之。
话倒不是这么说,能登上帝君之位的人,必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人。
她与周昭宣能死而复生,真是沾了神咒的光。这大概便是中了神咒的唯一好处吧。
“为免后患无穷,先杀了他。”
小鬼王眼中的杀意直奔长镜,在他察觉的那一刻,红绸不动声色将人拖走。
残影穿过垂花门,停在一处荒凉平地,景凝随手丢出一个咒印将外面的世界隔绝。
“你果然没死。”
哪怕被小鬼王踩了一脚,长镜仍旧挺直背,半是冷笑地盯着景凝。
“万万想不到,陈观殊如此袒护你,你接近他却只是为了利用他……”
话还没说完,响亮的一声,他便挨了景凝一巴掌。
“你分明恨他。为他说话是想恶心我吗?”景凝揉了揉掌心,居高临下睥睨他,“虽然你为人也恶心,但作为躯壳着实不错。”
长镜眉心一跳,“你想如何?”
景凝笑意渐深,“元幼安听话好控制,其实恶瘟神更适合待在你的躯壳里。”
这话一听便不是什么好事,长镜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脸色诧异,“恶瘟神居然在你手上?”
景凝没理他,脸上似是有几分懊悔,“怎么没早想到这点?现在再开启传送阵,恐怕又得费我一番力气。”
“没关系没关系。”小鬼王毛遂自荐,拍胸脯保证,“我绝对替你驯服他。”
“这种人欺软怕硬,任何人给点好处,他会毫不犹豫出卖你。所以你驯服不了他。”
景凝弯下腰看他,“我猜猜,你刚刚的行为,要么是跟陈观殊撕破脸皮,要么与他坦诚相待,告云随一状。等他们鹬蚌相争,你好渔人得利。”
不是全中,倒也没差多少。长镜不遮不掩,仰天大笑:“如果你能给出合适的条件,我自然也可以与你合作。没必要打打杀杀,到头来说不定两败俱伤。”
小鬼王抱手嗤笑,“你可给别自己长脸了。跟我们交手,你靠山都没了,有赢的可能吗?”
长镜低低地笑,紧盯景凝不放。
“当年永庄城一战,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我可是知情者之一,目前为止,只有我能为你洗清污名。”
“自以为是,大错特错。”景凝的目光尽是嘲讽之色,“那些辱我骂我的人,通通杀了便是。”
缓缓转身,红纱拂过长镜鼻尖,他听到那道声音继续响起,平静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癫狂。
“几百年了,有人为我澄清过吗?不都是人人喊打,弃我厌我。那又如何?
凡人寿命短,几十年间晃眼就过去了。新生的人不会知道我的事情,其他族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至于神界,要么归我统治,要么被我毁灭。就这样,还有谁会知道当年的事?
就算知道也无妨,始作俑者从来都不是我,害得永庄城毁灭的人,降下厄运的人,都是周昭宣。
还有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小人!”
她笑得阴冷,眼眸似乎泛起微弱的火焰,随风飞舞的红色纱裙更将景凝衬得美艳而阴鸷。
“长镜,你死不足惜!”
最后一句决定了他的下场。
长镜仰面朝天,身体完好无损,唯独眼珠,几乎整个凸出来,呈现死不瞑目之态。
小鬼王踢了踢他,“可惜了,让他死得那么轻易。”
“不可惜。”景凝冷声道,“他没有承受过我经历的一切,我不会轻易让他死的。”
“你想怎么做?”小鬼王的话音未落,长镜的身体开始动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地里探出头,将人顶起来。
它剖开长镜的后背,从脊骨处钻了进去。
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长镜不由自主惨叫出声,撕心裂肺,他被迫清醒过来,眼睁睁目睹骨头抽离身体。
一块块血肉淋漓的骨头从他背后的伤口丢了出来。
望着这一幕,小鬼王不由惊叹,抚掌道:“你的骷髅人修炼不错嘛,替换人骨这招居然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虽然丧心病狂,却深得我意啊。”
景凝俯目看长镜,唇边漾起冷笑,“放心。你没死,更不会轻易死。你还是你,可你也由不得你自己了。”
他的元神犹在,身体却不能任由自己掌控。这是何等的折磨,只有长镜身临其境,知其痛苦。
“你……”
简直就是两个变态。
“千万别吵。”景凝抬了抬眉梢,酿出一丝诡笑,低声警告:“不要妄想违逆我,不然骨髓抽离的痛苦会一直伴随着你,永远。”
说着,右手翻转,掌心窜出一朵火焰,将地上的骨血烧成灰烬,任人践踏。
头顶的天空冷不防震了一下,立刻引起二人警觉,景凝转眸斜着震源,“结界外有人。”
“看来又有人来送死了。”小鬼王的语气洋溢着兴奋,似乎看到了对方悲惨结局。
景凝垂眸瞥了一眼地上的长镜,话却是对小鬼王说的,“你先带他走,记得藏好。”
“什么?”小鬼王旁观得意犹未尽,随后意识到长镜确实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不由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真麻烦。”
打开结界,小鬼王携长镜从反方向离开的同时,景凝的面前多了一个生面孔。
“你杀人了?”
女子一身黑色装扮,眼下勾画了黑红色花瓣,虽美亦冷。
“关你何事?”景凝神色淡淡。
“有血腥味。”
景凝不语,触及她手上的戒指,心念微动,不料女子继续追问道:“你是谢景凝?”
“如何,你有什么账要与我算?”她可不记得跟魔族有恩怨。
出乎意料,女子微微一笑,“久仰大名,在下姜遥。”
景凝故作诧异,“难道不是久仰恶名?”
“前辈说笑了。传闻中的女魔头穷凶极恶,今日一见,果然只是流言风语,信不得。”
她这般谦虚有礼,景凝着实少见。哪怕是从未见过的人,一上来就是冷嘲热讽,或者直接动手。
她来了兴致,“你该不会是专门为我而来的吧?”
“实不相瞒,不全是。”
停顿一会,姜遥拱手作辞,“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景凝:“真是可惜了。”
闻言,姜遥朗声道:“不可惜,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