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指向宋氏的证据还比较少，秋吟的证词和指认才会格外重要。
胤禛没让苏培盛去催促秋吟，给足了她思考的时间。
相较于惩治宋氏，安抚府内上上下下躁动不安的心才更为重要。
李氏听到宋氏被抓起来的风声，立即就断定下毒的人是宋氏。
“宋氏这个女人我就说她不简单！”同样作为陪伴胤禛身边资历最老的两人，李氏和宋氏彼此了解颇深，“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蛇蝎心肠！主子爷已经惩罚了大格格，她又巴巴地来给我下毒，究竟是不满谁！”
如意闭口不谈。
是谁被吓得不敢出门她不说，甚至入口的食物都不能安心吃下，非要用银针一点点试毒，才能勉强心安。
“宋氏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肯定不会饶过她！”没找到真凶前，李氏站在明处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位置调换，她也支棱起来了，“走！我们去打听打听！”
如意拽住她：“你觉得现在的时间合适吗？”
不说还没定罪，就算是定罪了，她这么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的样子都会被人放大挑刺。
李氏脚步顿住，她对如意的话形成了肌肉上的重视，即使嘴上还不那么情愿 ，但到底也没继续往院外走。
“我不能去吗？宋氏这个贱人给我下毒，我为什么不能去？”
如意早已对李氏的脑袋感到麻木，她不那么嫌弃地解释：“时机不到，您就算不看在宋格格的份上，也该顾及二格格几分。二格格因为大格格受伤，您这会儿过去跟着把这事闹大，要是刺激到了大格格怎么办？”
是的，从胤禛的态度中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不在乎除了云蕖之外的女人，但是对孩子是有耐心和温情的。
李氏怎么咒骂宋氏没关系，但绝对不能再伤害二格格，即使是间接的也不行。
“行，那我先等着，要是主子爷不公正，那我可要闹了！”李氏扭身一屁股坐回软榻上，烦躁地用手掌撑住下巴。
一个宋氏，胆敢下毒，真是活腻了！
胤禛晾着秋吟和宋氏，吩咐苏培盛在府中看管，他回户部处理繁杂的公务。
云蕖时不时就来前院，二格格状态不太好，没了亲近的人在身边，说不定会生出什么意外。
云蕖接过丫鬟手中的湿帕子，轻轻擦在了二格格脸上。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大大的眼睛满是不合年龄的忧伤。
云蕖看了心里难受。
“二格格要喝点粥吗？嫡额娘听说你昨晚就没用膳。”
二格格摇摇头：“我不想吃……”
说着说着，长长的睫毛又坠上了泪珠。
云蕖立马妥协：“好好好，不想吃那就先不吃。”
二格格鼻子眼睛红彤彤地抬头：“嫡额娘，额娘不能回来照顾我了对不对？以后我是不是就没有额娘了？”
“……”云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孩子对危险的嗅觉很敏锐，宋氏能不能回来，二格格心中肯定有自己的思量。
“我想见额娘……”二格格捂着脸，抽抽搭搭差点喘不上气，“想见额娘……”
云蕖摸着她的脑袋，温声道：“再过几天，过几天嫡额娘会让你和你额娘见面的。”
等到秋吟交代，宋氏认罪，那时候才能让二格格去见宋氏。
二格格哭得脱力，倒在云蕖怀里喃喃自语：“要额娘……要额娘……”
待她睡着，云蕖轻轻将人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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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回府还没多久，苏培盛就来禀告，说秋吟已经认罪，并且将宋氏前前后后所有的罪行交代了个干净。
“这么快？”按照他的预想，秋吟还能再撑几天，宋氏也还能稍微垂死挣扎一下的。
苏培盛可得意了，即使弓着身子也走路带风：“也没什么，奴才把宋格格让秋吟大雪天罚跪害她伤了身子的事前前后后说了无数遍，秋吟熬不过去，自然就招了。”
他可是下足了功夫的，秋吟和宋氏表面上一团和气，主仆俩狼狈为奸，但实际上，秋吟永远不会忘记宋氏在那段日子对她的折磨。
没人提起的时候还好，可以当做没这回事发生，可一旦被人提醒，扎在秋吟心里的那根刺就无法忽视。
苏培盛打蛇打七寸，守着秋吟念叨同情，顺带站在秋吟的角度，将宋氏这样不宽容的主子谴责了一通，成功将秋吟和他划分为一个阵营的人。
胤禛翘起嘴角，虽然看不惯苏培盛得意，但到底是个大气的主子，“做得不错，待会儿去账房领赏。”
苏培盛喜不自胜。
秋吟嘴唇干裂起皮，倒在昏暗的房间里，直到门缝打开，一道光线打进来，她缓缓睁开眼睛，贪恋地盯着眼前的那缕光。
没有意外的话，她这辈子没机会再看见外面的太阳了。
苏培盛搬来一把椅子，胤禛撩开下摆坐下，言简意赅道：“说。”
秋吟不打算再提宋氏隐瞒，她死了，那些秘密并不会一同被带入地狱，相反，只要宋氏还留下，才会对其他人造成威胁。
她这半辈子，在宋氏的指使下做了不少坏事，临到头来，忽然很害怕自己这辈子功德被耗尽，下辈子投胎还是不能过得美满。
“奴才是宋格格进府那年被内务府指派去伺候宋格格的……三十三年，宋格格生下主子爷的第一个孩子，但是很遗憾。自那之后，宋格格备受打击，开始折磨我们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宋格格对主子爷怨恨颇深，尤其是在李格格生下大格格后，她头一次彻底失态，也就在那次，与奴才一同伺候宋格格的丫鬟无端遭殃，被折磨致死……”
“后来，宋格格看似回府正常，或者说较以往更加温柔，但那些都是表象。”秋吟顿了顿，攥紧手指，“她计划报复主子爷，第一步就是让奴才去在各个院子插人。三十五年，有位侍妾承宠，宋格格让奴才去给她下药，让她在冬日里失足掉进池塘……”
“再后来，宋格格为了给乌苏格格下绝子药，推出张侍妾顶罪，胁迫张侍妾自尽，换下了她的遗书……”
“武格格受刺激发疯也是宋格格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