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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最看不惯的就是不清楚自己身份地位的人,虽然他明面上不会把轻蔑表现出来,但是他可以用行动来表达对这类人的不满。

就比如现在,他用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胤禛耳边一通汇报。

胤禛垂下拿着书的手,拧眉问他:“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放在那个把谣言传出来的人身上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何居心,是否有更大的野心……

这么多需要胤禛注意的问题,怎么偏偏揪着他的一点点失责不放?

“办事不力,罚半个月月例,下去把传闲话的人全都给爷找出来,将功抵过。”胤禛冷漠无情地吩咐。

苏培盛不可思议地怔愣住,结结巴巴发表他的疑问:“将、将功抵过,还、还扣月例?”

这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统治阶级重新定义的“将功抵过”?

很快,胤禛就为他解答了疑惑。

他用无可置疑的、理直气壮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月例本就该罚,查清楚可以让你不挨板子,不应该感谢爷对你手下留情吗?”

苏培盛缓慢且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是,奴才感谢爷大人有大量。”

转身的瞬间,苏培盛一张脸倏地垮下来。

小夏子见到他亲爱的干爹出来,还以为胤禛给了赏赐,不禁兴致勃勃地撞上枪口:“主子爷是不是夸您了?给了您什么赏赐啊,也给儿子长长见识!”

苏培盛神秘兮兮地弯腰,低声道:“你过来,我悄悄给你瞧,这可是好东西!”

天真单纯的小夏子浑然不觉,将挂着笑的一张清秀脸庞杵到了苏培盛跟前。

啪——

一巴掌下去,内心憋闷的火气散了大半,小夏子的帽子也歪到了天边,正懵懵地看着苏培盛。

苏培盛呲着大牙,笑得狰狞且恐怖:“看清了吗?没看清干爹再给你看看。”

小夏子还是懵的,下意识想摇头,他确实没看清。

但直觉告诉他,他该看清了,所以随后不得不遵从身体规避危机的本能,点点头喃喃道:“看、看清了,不劳烦干爹……”

苏培盛瞪了眼这个蠢货,干脆叫上他去做苦力。

“看清了你就去把传闲话的这些人找出来。”

小夏子跑得命都不要,边跑边对苏培盛承诺道:“干爹您放心,儿子一定把您的安排办妥!”

苏培盛成功将悲伤转移,抱着手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别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哈,亮亮堂堂的,就好像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一样,再无半点阴霾。

-

玉清院,钮祜禄氏还在给自己院子的下人训话。

言书站在她身边给她扇扇子,钮祜禄氏一脸烦躁地摆摆手让言书走开。

她盯着院子里站成两排的下人严肃道:“我不管你们之前在外面是怎么耍威风的,但如今主子爷和福晋回府了,你们最好闭上嘴巴,否则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是保不住你们的,你们也休想牵扯到我与四阿哥身上来!”

钮祜禄氏此前在胤禛出事的情况下,选择给弘历造势,命人将弘历比弘晖优秀这些话在府里大肆宣扬,为的就是假如有朝一日胤禛真的回不来,她好为弘历争取到更多利益。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身为母亲,生性就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直到胤禛回来,检查完弘历的功课,弘历自己回来亲口对钮祜禄氏说:“额娘,我觉得阿玛只喜欢大哥。”

这时,钮祜禄氏又心酸又无奈。因为弘历的感觉没错,胤禛对弘晖有着比对其他孩子更多的耐心和关爱,那才是一个真正的阿玛的样子。

可她作为一个侧福晋,没有权力要求胤禛以同样的态度来对待她的弘历。

想到这里,她深呼吸几下,将内心阴暗面努力压制住,冷着脸在几个下人脸上来回扫了一圈。

“谁要是敢牵扯上我和四阿哥,你们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没了,再搭上一家子的性命,到底划不划算。”

玉清院的下人害怕得不敢出声,只能在心底祈求这件事不会传到胤禛耳朵里。

可偏偏事与愿违,隔天,小夏子就把玉清院的其中两名洒扫丫鬟叫去了前院,由苏培盛亲自审问。大早上就去的,晚上还没回来,也不给钮祜禄氏打声招呼。

钮祜禄氏理亏,也根本不敢去找苏培盛质问。

言书端着茶进来,钮祜禄氏还没送到嘴边,就听玉清院的小丫鬟来报:“侧福晋,夏公公来带主子爷的话过来,让您去一趟正院。”

手一抖,袖口被茶水浸湿。

钮祜禄氏垂眸掩住情绪,淡定回道:“知道了,就说我换身衣裳,马上就去。”

一路忐忑来了正院,胤禛的面色是肉眼可见的不好,钮祜禄氏咬咬牙,径直跪了下去。

胤禛掀起凉薄的凤眼,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钮祜禄氏你可知罪?”

“妾身知罪,妾身身为侧福晋,没管好下人,但妾身不知玉清院的下人犯了什么错,还请主子爷言明。”

钮祜禄氏看似冷静,但双手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她在赌,赌那两个下人不敢以家人的性命试探她。

苏培盛在一旁看得就差给钮祜禄氏鼓掌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谣言闲话背后的主使是谁,但那两个丫鬟死活不肯指出钮祜禄氏。

也正因为如此,胤禛才会想到诈一诈她。

“既然都不知爷为何叫你过来,那你何必一进来就认错?”

钮祜禄氏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她仔细斟酌后才开口回答:“妾身想着,苏公公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把妾身的人叫去了前院,就将人扣下,想必是她们在妾身背后做了点什么,触怒了主子爷或者福晋。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妾身的人,妾身忙于后院琐事,没有管束好下人,就是妾身的失职。”

胤禛将扇子随意仍在小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望着钮祜禄氏,讥笑道:“下人穿着鞋话,你觉得对她们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侧福晋你给了她们什么好处?”

钮祜禄氏确实胆子大,事到临头仗着苏培盛拿不出确切证据指向她,就敢将是非黑白全部推在丫鬟身上。

从前倒是他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