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赵远生在哭吗？”
看着恶魔从口袋里拎出来的小小的半透明黑团，被当做脏东西一样随意丢在地板上。生灵那颤抖的可怜模样，让洛可毫不犹豫地就动了恻隐之心，直接蹲下来凑到它面前。
“你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害怕成这样！”
生灵在布满尘埃的地板上痛苦地扭曲着，回答的语句也是泣不成声：”呜……呜，我，我不想死，我好害怕，呜我，我不要死在这里！”
昨晚分明还信誓旦旦地要死在母亲面前，现在的赵远生却害怕得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这还没有让这生灵与肉身重合在一起，人性惧死的部分就昭然若揭。
洛可叹息了一声，回眸看向君陌尧：“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活过来？”
得到的依旧是对方的眉头轻蹙，“不用问我，你自己可以做到。”
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洛可愣了半秒，当即把许久没有出面的系统给召唤了出来。而弹窗显示的方法，果真是具体到每一个步骤。
【系统：1、引导生灵返还肉身；2、使用治愈术提供能量供给。】
让赵远生重新变成人类的方法居然那么简单，该说是自己的能力比想象中还要强大，还是说路西法手下留情？
还没来得及时间胡思乱想，就在带着生灵重返肉身的第一步受到打击。
“不！我不要和你过去！我不想再做人类了！太痛苦了，我不要！”
刚才还扭曲成一团的生灵，现在又忽而灵活地弹跳起来。不管洛可怎么伸手去抓，都没办法逮住在房间里四处乱窜的赵远生。
“你别逃啊，乖……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而已，比起做人的痛苦跌入地狱可要痛苦千百倍呢……你等等我！”
天使没头没脑的说辞只会让君陌尧不屑地冷哼，但在看了三分钟猫捉老鼠之后，满室掀起的尘埃终是让他忍不住出手。
“够了！”
指尖一钩，生灵就忽而被收回来捏在掌心。君陌尧黑着脸瞪了一眼手里的赵远生，掌间的周围忽而就冒出几团青红鬼火。
“死在我手里，或者过去，你自己选。”
颤抖的生灵被吓出了魂中魂，却在洛可要靠近的时候，委屈巴巴地把恶魔的手指扒得更紧：“主君大人，我，我要是重新变成人类之后，还会继续那么痛苦吗？！”
君陌尧顿了顿，只说了一个字。
“会。”
黑团像是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力气，终是趴倒在君陌尧掌上一动不动，“我就知道，所以我还是死在你手里好了……”
“你当然会痛苦的啊！”洛可也终于从君陌尧手里接过那只几近摆烂的生灵。
”但不只是你，大家都是一样的。不管是人类，恶魔，天使，只要活在这世上都逃不开会痛苦的时候！无论是生老病死，还是爱恨别离，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承载着各种各样多到你想都想不到的痛苦……”
赵远生轻轻晃了晃黑团，“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确实没有关系。”洛可笑了笑，目光看向身边某个不发一言的恶魔，“但既然你体验过恶魔的日子，就应该明白这种痛苦始终是存在的，就算你以后能量强大了变成比撒旦还要可怕的恶魔，结果还是一样的。”
路西法的痛苦，说不定就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些，洛可不由联想到。
“那，那还是早些彻底毁灭好吧……”赵远生叹息道。
“你怎么还不明白啊？不是从小就学习成绩很好吗？怎么感觉比我还笨！”洛可吐糟了一句，随即在恶魔的挑眉中重新整理思路：“我的意思是，痛苦归痛苦，但生存还是要继续的，你要把它们分开来看，就知道不是活着就等同于痛苦的。”
“……”
赵远生沉默不言的样子，倒是忽而让洛可想起了赵茜曾经说过的话。
“你想想，你觉得痛苦是因为母亲不够理解你，感叹自己三十岁就经历职场危机，或者是年少时那段难以启齿的事故……但说到底，就算这样你的人生都算不上一个失败者。”
“我这样都还不算是一个失败者吗？”
“当然不算，失败和成功与否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与人建立的联系也是其中之一啊……比如说，你觉得你妈妈什么都不懂，只考虑到她自己的面子，但说起来她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你。那么骄傲的人不仅拉下脸托关系让人帮你找工作，现在还打扮得整齐强装镇定地到处找你，甚至连报警都害怕你的承受不住……”
说到这里，赵远生又难耐地扭了一下自辩起来：“她才不是为了我，她只是怕我丢了她的面子！”
洛可再一次无奈地叹息：“或许吧……但是在此之外，她明明也是那么的关心你。可你却没有看见这些，只记得那些她不够好的部分。赵远生，你的痛苦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本来应该过得很好的。”
“不是的，我根本……”
黑团还想要狡辩，倒是在一旁看戏许久的君陌尧不耐烦地先打断了这段对白。
“没空听你废话，这里的时间结界快要结束了，再过一会儿你的肉体就要暴露在空气里腐烂了。是生是死，现在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