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尧，他为什么说不了话？”洛可忍不住回头。
复杂的情绪传递过来，偏偏赵远生像是说不了话一样僵立着。
“可以发声，但他不想说而已。”君陌尧淡道。
不说话那该怎么沟通， 她总不见得单方面宣布赵远生不想要成为恶魔，当即释放灵魂吧？
正犹豫要如何开口，君陌尧倒是先对赵远生冷声下令。
“说话。”
只有两个字，立马就让那道黑影再次扭动起来，附带一声微不可闻的抽泣。
“你别再吓他啦！”洛可忙是把君陌尧挡在了身后，这才对赵远生重新安慰，“你别怕啊，他只是看着脸凶而已，实际上他也是来帮你的！”
那团黑影扭了扭，终是绕开君陌尧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发了声。
“好。”
这声音发自空灵，听上去更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说话。
洛可定了定神，重新试探道：“赵远生你别怕，你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任何东西伤害你……我只是想和你聊两句，你就当做是换个简单的问答，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你明白吗？”
“是。”
果然程序员都是很聪明的，赵远生的情绪也跟着逐渐平复起来。
“第一个问题，其实你并不想成为恶魔？”
“是。”
太好了！根据系统感化恶魔的步骤提示，只要赵远生有脱离魔道的心念，那么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洛可扬起了嘴角，跟着又问：“第二个问题，你是否还想念人间的美好呢？”
“不是。”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洛可的笑容一下子僵在嘴边，“你确认没有吗？人类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而且这里还有你唯一的亲人？你居然没有一点点想念吗？”
“……”
赵远生又沉默了，洛可叹了一声，只好接着下一个提问。
“第三个问题，假设你能离开地狱，你是否愿意改掉所有的恶念？”
“……”
黑色的虚影晃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要不是洛可能够感受到赵远生的犹豫不决，真要被这三句连不出一段话的生灵给急死。
但是君陌尧没有那么多耐心，三两步走到墙头直接一手撑在那道黑影上方。
“要是不想连生灵都消散的话，就给我好好说话！”
突如其来的壁咚让洛可都吓了一跳，正想上前阻止却没想到赵远生扭了几下，终是老实巴交地开口。
“知道了！主君殿下，您放过我吧！我会好好回答的！”
看来怀柔的方式对恶魔而言并没有用，只有君陌尧的厉声威胁才能让他老实。
洛可叹了一声，也跟着换上一副不好欺负的面孔，对着赵远生厉声责问起来。
“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执迷不悟？你学习很好，工作能力也不差，也没遇上过什么挫折，明明可以做一个好人安享一生的，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困在童年的孤僻里呢？”
“孤僻？是她这么告诉你的吗？”
洛可一怔，这个“她”毫无疑问是赵远生的母亲，赵茜。
“没错，她不止和我说了你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上中学的那个意外……”
却不想赵远生发出一段狂笑，“哈哈哈哈哈！她一定告诉你我小时候又听话又懂事，生病发高烧都不肯让她抱着去医院吧！”
洛可点点头，“是啊，从头至尾她都在夸你和责怪自己，甚至连那场意外也归结于自己没有对你用心管教。”
“那根本就不是意外，我就是故意在他的水杯里倒消毒液的！”
洛可一惊，她倒是也有这么想过，但始终没能把照片里那个干净朴实的男生，与杀人嫌疑犯联系到一起。
看着天使大惊失色的表情，还是君陌尧冷着脸继续追问：“你想让那个人死吗？”
黑影晃了晃，“不，那家伙嘴太脏了，我只想用84消毒液让他放干净一点。”
洛可怎么想一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初中生，也不至于连消毒液不能喝到肚子里消毒的尝试都不知道，适才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了君陌尧一眼。
而君陌尧果断地就问出了事故的起因，“所以那个家伙做了什么，让你突然之间有那种想法？”
“因为，因为……”赵远生的情绪也跟着纠结起来，直到君陌尧走近了一步，这才支支吾吾地说下去，“因为他看我妈每次来学校都有不同的男人开车送她来，他说我妈风流成性，还骂她是鸡！”
被隐藏了半辈子的真相终于解开，思绪中传来的深切遗憾，归根结底来自于无法坦诚相待的母子。
“其实那个时候，你更希望母亲来学校接你，而不是跑去医院找你的同学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