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曾经的瑶光虽然胆子小，但吴州秦家可不是小门小户，逢年过节必定灯笼高悬，热闹非凡。
没道理让瑶光激动成这个样子。
只有秦五月心中清楚。
瑶光从小在秦家一直被那些大丫鬟们欺负，好事哪里轮得到她呢。
来到都城侯府，才渐渐丢弃了怯懦胆小的性子，变得活泼开朗起来，遇到好看的好玩儿的好吃的，当然兴奋不已。
更何况，都城的节日，一定比吴州更加热闹。
这确实是瑶光近两日兴奋的原因。
但更重要的其实是她担心屋里少了人气儿，让自家姑娘心里不舒坦。
总想着不高兴的事儿，连正旦都过不好了。
秦义茹无奈的笑了笑：“瑶光啊，你这一嗓子都快把我耳朵喊聋了。”
瑶光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收敛了声音道：“姑奶奶，真的很好看嘛。”
说完赶紧将药罐放在桌子上。
又转头看向秦五月：“姑娘，你这两日都没出门，一会儿快随我出去转转吧，光咱们府上，就漂亮的不像话了。”
说完，麻利的将药倒进碗中。
秦五月喝完了药，三个人终于收拾妥当，走出了屋门。
去正院的路上，瑶光兴奋的向秦五月介绍，什么府中都挂了什么灯啦，二哥儿拿回来多少爆竹啦，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秦五月和秦义茹在一旁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静静的听着小姑娘绘声绘色的描述。
秦五月也有些新奇的看着这些东西。
毕竟也是在这里头一次过年，风俗习惯都与自己平时所见不同，很难不吸引人。
于是也左看右看的欣赏着。
这几日侯夫人既怕她太难过，又怕她太生气，只让她卧床休息。
府中年货采买和贴门神挂桃符什么的她也没有参与到。
突然出来，看到这么喜庆的一片颜色，倒是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
除夕这个词，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这是一个新的意义，一个家的意义。
秦五月感动不过三秒，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吵闹的声音。
她和秦义茹对视了一眼。
秦义茹眨了眨眼，建议道：“不如，你跑？”
秦五月颇为认同。
瑶光莫名其妙。
但看见前面的姑娘和四姑奶奶突然加快了脚步，自己不自觉的也跟着跑了起来。
就在三人转身闪进正院大门的时候，后面不可避免的喊道：“大姐，你想好了没有。”
这一劫算是躲不过去了。
等她抬眼看见院中某两个人的时候，为难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希望。
“二叔、二婶娘，过年好哇！”
正在朝屋中走的二人立刻停下了脚步。
过年好？
这是什么意思？
带着对这个词汇的犹疑，二人坚定又异口同声的跟着喊道：“你们也过年好哇。”
秦义茹歪着头看向秦五月，问道：“什么意思？”
秦五月颇为自豪的说道：“有很多意思，比如代表着幸福安康啊，一切顺利啊，来年发大财啊。”
秦义茹半信半疑：“就这四个字，有这么多意思？”
秦五月得意道：“这还是我捡着几个常用的说呢。”
秦义茹了然一笑：“好吧。”
转过头看向前面，入乡随俗：“二哥。二嫂，过年好哇！”
几个人被这个新奇的招呼方式所吸引，不停的向对方说着。
看见侯夫人，也用了同样的方式打招呼。
侯夫人一怔，随后又看了看眼前这些人。
除了秦义茹正经一些，其他人...嗯...这么招呼也不能说不对。
脑子都有些“问题”的。
不对，秦义茹和秦五月待久了，也不能算作常人了，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秦家的小郎君们不多时也全部到齐了，因为侯夫人在，那三个小的也没敢再给秦五月出难题。
众人开始饮酒作乐。
刚吃喝没几句，管事的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五个家丁，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个大坛子。
管事的进门禀道：“大娘子，大姑娘，这是开州段家的掌柜的差人给送来的，一共十坛，我让人收起来五坛，想着今日除夕，家中酒水定会破费些，就自作主张搬过来五坛。”
侯夫人和秦五月还没什么反应，秦义武和孙耀清倒是先惊喜起来。
秦义武指着管事身后的酒坛问道：“这可是开州段家酒？”
孙耀清原本也想问，但一听秦义武这么问了，非要拆台。
她斜眼嗔了秦义武一眼：“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秦义武已经顾不上与自家娘子打嘴仗，一个劲儿的盯着酒坛子，等着管事回答。
管事看了看秦五月，才笑着回道：“禀阿郎，正是。”
秦五月乐呵呵的接道：“二叔父，今日您不用省着，直接喝个痛快。”
侯夫人也跟着揶揄道：“这是月丫头的朋友相赠，二叔该谢谢月丫头。”
又转头对管事的说道：“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管事的闻言，立刻让家丁将酒放好，便带着人走了出去。
“等等”，秦五月叫住了管事，“这酒赏你们两坛子，今日大家分了喝吧，不过可不许误事。”
管事的连忙道谢，带着满脸的笑容欢喜退下。
秦江主动上前，拿过一坛子酒。
打开，酒香之气立刻散满屋子。
秦义武不禁砸了咂嘴，觉得自己之前表现的太丢人了，现在极力的忍着。
侯夫人见状忍俊不禁，招呼道：“今天咱们就不要拘束了，大家随意些。”
秦义茹一听乐了：“大嫂，侯府何时拘谨过？”
秦五月跟着起哄：“也是。”
两个小郎君刚要跟着附和，被侯夫人看了一眼，立刻安静的坐了回去。
也是，这个家都是女子得宠，哪里有男人说话的份儿呢！
秦小兴低低叹息，唉，还是做个女娃娃好啊，不仅娇俏可爱，还招人稀罕。
秦英一推自己手中的算盘，缓缓道：“我刚刚演算了一遍，今日诸事皆宜，娘，我今日可以喝酒！”
侯夫人睨了秦英一眼，笑道：“行，从你这儿开始，同大郎二郎可以喝，四郎五郎就算了，他们还小。”
秦兴和秦冲对视了一眼。
活着真难。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
可什么时候能长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