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这里！”
快餐店里，苏星河正有些无聊地扫着菜单，第一眼甚至没敢认走过来的廖小雪。
往日校服里总爱穿绚丽衣裳的女孩披了一件最简单的黑色外套，蓬松的高马尾变成了利落的短发，只有发间若隐若现的镂空粉色发夹依稀能看出旧日的影子。
不过，灿烂的笑容依旧那么熟悉而富有感染力，背着书包的廖小雪小步跑了过来，直接给了苏星河一个大大的拥抱。
“星河，好久不见！你瘦了诶！”
“有吗？我觉得你也苗条了不少，还是那么好看！”
苏星河真诚的笑容里夹杂着些许拘谨，太久未见，即使是曾经相谈甚欢的闺蜜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必须的，总不能复读把我读得灰头土脸！”
廖小雪放下背包，抬起头，笑嘻嘻地看向苏星河，二人间的距离随着廖小雪调侃的语气一下子被拉近了不少。
“你们几号放假呀？复读感觉怎么样……小雪，我现在都非常佩服你，有勇气选择复读实在太帅了！”
“我们上到年三十，初五又开学，复读人没有假期，就是放假了大家也不会走，我估计，过年我们班能回家一半都不错。”
廖小雪放下菜单，撑着脑袋看向苏星河，重重地叹了口气。
“星河，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压力真的好大，以前吧，我不是天天吐槽那些盯着看排名的学霸是书呆子，现在我好像连他们都不如，他们好歹是学霸！”
“怎么了，成绩下滑了吗？”
“起起伏伏，天天搁那儿坐过山车，我有时候就在想，要是再重新回到暑假，没准我就没勇气复读了。星河，你知道吗？我自从艺考回来，现在一天基本都不怎么离开座位，实打实地学十五六小时，每天睁眼全是题目，全是考试，眼睛一闭，一天过去了，又焦虑时间过太快，还有那么多不熟悉的知识点，万一高考就考了它们怎么办……”
苏星河默默地贴近廖小雪，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握住了她的左手。
“没事的，小雪，能想象你现在的压力，但是，一定要相信都会过去的。”
苏星河的安慰有些苍白，可是望着说着说着不自觉露出愁容的廖小雪，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复读面前，一切打鸡血般的发言都变得无力，再真诚的心灵鸡汤都无法与复读生夜以继日的努力相提并论。
而复读这个过程，只有自己能熬过去，也只有自己熬的过去。
黎明之前的夜总是最黑，更何况，复读生的现在，无人知晓黎明何时到来。
“希望吧，我现在又怕六月来，又盼着它赶紧来，愁死了！不行，我今天一天要好好快乐一顿！”
廖小雪露出一抹苦笑，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如今的心情。
短短几个月，她已经有过无数次心态崩溃的瞬间，也经历过无数次失眠的长夜，更习惯了在突然崩溃后笑着擦干眼泪继续背书。
除了大红的光荣榜和跳动的时间，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再夺走她一丁点的注意力。
又似乎除了书本和试卷，一切都变得轻松诱人，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拼命地诱惑她，告诉她，停下来吧，别那么拼。
她以为她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潇洒，可周围总是静默的氛围和四周所有埋头的身影似乎都变成了无声地督促，甚至谴责。
“不提我了，你呢，星河，大学过的怎么样？”
苏星河想起了自己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难忘的军训和迎新晚会，体协的一帧帧照片，辩论社的一场场比赛，认识的一个个新朋友。
无数的话语涌上嘴边，但苏星河最终只是简单地概括了一句，“还算不错”。
“小雪，我们刚刚过完期末，真的脱了一层皮！好像回到了……我们当时一起吐槽月考的时候，宿舍、图书馆、教学楼，大家都在努力学习。”
“不挂科嘛，我听说过！我们班有一个大一下退学复读的男生，他其实超厉害，但是好像是不喜欢他的专业，就回来了。听他说，名校都特别卷，星河，你怎么样，还适应吗？期末有没有给我们S市争光？”
“争光还得看恒之哥吧，他应该是考了他们班级第一。我的话，应该在中游？我们还没发排名表，主要有一门高数，考的不行，七十多分，排名三十几，没想到大学还要为数学发愁。”
“数学，唉，同病相怜！那你怎么知道傅恒之第一，他们发了？你们一个学校出成绩还不一样？”
“不一样，一个学院都不一定同时，我给你看，就是这个超级校园小程序，上面会不定时公布各科成绩，我猜应该是看老师什么时候改完卷子上传成绩，我刚考完那一周，天天都是定时炸弹！”
准确说，第一场考试刚过去五天，甚至考试周还没过完，成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传到系统里，苏星河是从朋友圈和室友关依依突然的惊呼中发现的。
“至于恒之哥嘛，嘿嘿，我上次进了一下他的超级校园，他单科排名都是1，就合理推测了一下他的班级总排名。
谈及傅恒之的期末成绩，苏星河的语气有些复杂，本来她对自己的成绩就不满意，看了他的之后，更觉得自己给S市丢脸了，说好的S市出学霸，她怎么就不能也秀一把。
“大佬不愧是大佬，简直是应了言情小说里那句骚话。”
“什么话？”
“咳咳咳，省状元不是我成绩的上限，那只不过是标准的限制罢了。”
说话前，廖小雪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眼神看向苏星河，眼里全是戏谑。
“小雪，你好油，感谢你放过我，没有加上女人的前缀，你不会现在还在课堂上偷看言情吧？”
“不敢了不敢了，我可是复读生，上课认真听讲，下课疯狂刷题，这点自觉还是有的！也就是……好不容易放假浅浅地看几个小时。”
“就几个小时？”
“好吧好吧，就稍微熬一晚上，星河，你好讨厌！姐们我要面子的，别问了，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