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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我来也 > 第119章 杨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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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的春节异常的干燥寒冷,天气预报所说的大雪终究没有下下来,反而让空气更加干燥。

年30的下午,许多人都没有回家过年都汇聚马小云的别墅里。让马行长和马阿姨特别高兴的是,马小丽和马小龙难得的都轮到了休假,可以在京城与两位老人共度这个新年。虽然已经回来了多天,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的二老还是不时的看向坐在远处的两个子女。

他(她)的面容虽然还是如以往,但是现在眼神里透露出的深邃,坚毅较之前变得更为成熟。

没有回去过年的铁军,杜马,相里李等人现在把厨房已经站得满满当当。这样保姆阿姨就轻省了很多。

马小云兄妹3人围坐在客厅一脚的。这里类似沙龙一样,面积宽大,双人沙发,单人沙发好几个。

几人围座着在聊着天,其中两个比较陌生的面孔比较引人注目。一个是马小丽的大学同学,现在也是报社的新闻记者,也是从灾区返回休假的。而另一个一看就是有着军人特色的中年汉子。

马小龙正与他聊得火热,这名军人在与马小龙一次突发的抢险过程当中,建立了过命交情,被马小龙趁回京过年之际,百般邀请才同意的。

晚餐准备好的配菜按照众人人各自的喜好,都分别调理好,就等着时间一到该下锅的下锅。在烧的烧,该炒得炒。

相里姐弟,铁军,杜马擦着手来到了马小云等人坐着的聚会区。

相当大的空间不但放着几个硕大的双人沙发和单人沙发,地上还铺着马小云从新疆带回来的维吾尔族特色的地毯。莫名的与四周的沙发颜色色彩相通,相当的协调。

相邻里擦了擦手,坐在马小云的身边,顺手就拿起桌面上的包装精美的几本书中的一本。

相里李翻开发现里面居然是图片为多。突然,相里李低声惊叫一下。马小云轻轻的拍拍她。

看了看她迅速递过来的打开书篇,赫然一张令人心惊肉跳的照片,一只微红的手握着一只已经发黑,沾满白色灰尘的手。下面解释着,这是一位父亲与儿子的最后道别。

相里李此时才发现旁边的马小云和马小丽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好久,两人几乎都是,红红的眼眶。

相里李马上说了一句,对不起。此时,坐在马小丽身边的那位新闻记者的朋友,淡定的摆摆手。

马小丽赶紧介绍到,这是我大学的同学,本就喜欢摄影,毕业以后没有到医院。而是去了报社担任摄影记者。

这是他与同事们在灾区拍摄的一些相片与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本书。刚刚发行不久,听我说,今天有不少的朋友在就带了一些过来。听到这里相里姐弟,铁军,杜马望向这位记者的目光就立刻充满了尊敬与羡慕。这位记者也姓杨,年龄与马小丽相处相仿。也许是在现场见过太多的灾难,现在的眼睛里充满淡定与平和。

他微微的点点头示意,相里官长拿过一本,铁军立刻凑过头去与他慢慢观看。杜马则坐在单人沙发上拿着这本书默默地翻阅着。

杨骁众人都到齐了便微笑着看着这位杨记者。

“杨记者。能否可以请你简单介绍一下这本书,作为亲历者,所见所闻要比这本书丰富得多,我们也想听听你们在第一线的所见所闻。”

杨记者轻轻的地点点头,

“当我们再次整理这些照片时,他们不再是单纯的瞬间,这里面表达着我们的态度,悲伤过后,生活还在继续,是坚强和乐观让我们继续往前走。

但是,这本书本来所要承载的东西很多,所以,也只节选了一部分。都是我们一些比较厉害的同事所拍摄的,从时间,构图人文关怀等等方面来看,他们确实符合摄影这记者这个职业称号。”

马小丽轻轻地触碰了他一下。

“杨子,你也不错啊,不要那么妄自菲薄的,大学的校报当时校长就公开表扬过的!”

这位杨子记者谦逊地摇了摇头。

”我们被分配在不同的地点。这本书算是一个集合的一个产物。每一张照片后面都有我们写的小记,代表着当时发生情况,或是自己的感悟,或是简单的说明。”

然后他指着第一个照片黑白照片开始了解说。

“这张照片是震后第四天在江堰拍的,当时我偶尔路过了一个小麻将馆,用120的胶片相机拍下了这张照片。墙上的钟记录了地震发生的时间,墙体上的裂缝代表了地震的强度,麻将也是非常“四川“的一个元素.我觉得这三个元素凑在一起,能代表这次地震。

这张是东汽技校的一位学生家长在看到自己孩子的遗体后痛哭,她的身后是倒塌的校舍。

我想,历史将永远铭记地球的这一坐标:北纬31.0度,东经103.4度。人类也将永远铭记历史的这一时刻:公元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1秒。

这一代中国人将永远记住这次灾难的名字。”

“这张照片是同事在聚源中学拍摄的,很多孩子在这里丧生。当时孩子遗体被抬出来,这个妈妈就扑到孩子面前嚎啕大哭。我还记得当天下小雨,挺冷的。那种冷也不只是天气的冷。”

看着照片里悲痛欲绝的两位母亲在座的几位女性,又开始红了眼眶。

在照片底下这个摄影记者,也写出了当时紧急情况下的无助无奈,

“那场灾难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但当时的许多场景可能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记得当我走进川北县城的那一片巨大的废墟时,脚下是纵横交错的残垣断壁,在这些残垣断壁的深处,不时传来受难者的呼救与呻吟声……那时,由于没有起重工具,无法移动巨大的残垣断壁,自己根本救不了他们,所以听着他们的呼救声,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我曾经和一位被埋在废墟下的女孩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想通过这种方法来安慰她,但她最终没有被救出来……,当时也有救援者试图钻进废墟的缝隙去援救,但这根本不可能,也异常危险。当时,余震也还在发生,身边的危墙常常会在余震中哗哗地倒塌,远处的山坡也会在余震中滑下来,腾起高高的烟尘……

我从没有像在那次灾难中那样强烈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关怀依赖、血肉相连的感觉。”

在一张一位学生的爸爸抱着包裹在塑料布里自己孩子的遗体的照片下,这位记者写道“

我们回到了市政府大楼内,早上五点左右,这里又产生轻微的余震,我们在车里睡觉的人也纷纷被摇醒。汉旺镇的伤亡是非常严重的,那里有很多的学校倒塌,破碎的房屋下面压着许多学生,大家都在极力营救。

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其中有一名小姑娘的双腿被压在楼板之间,在所有的专家会诊之后,只能锯掉她的双腿。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三天,因为大家都不想让她失去双腿。”

在座几位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三天!那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啊!”

杨记者已是心沉似铁,他默默点起一根烟,

“……在现场,镜头的运用非常难以选择。这是重大灾难,我们的镜头不能回避,不可能拍出和平的景象,但我们的镜头也必须有所选择。因为要进行公布、传播,就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如果仅仅要惨烈的效果,到处都是尸体,这个问题太简单。但怎么才能既表现灾难的惨烈,又做到恰到好处?这是对现场摄影记者的一个考验。”

“这是什么?!啊!是砖呐,怎么还有数字!”

相里李刚刚惊呼出来,便瞬间泪流满面,因为下面摄影记者的说明,太过于残酷了!

“这个山岗上埋葬了108位学生的青春。他们的墓碑,只是一块块砖头,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这张照片是我个人认为在灾区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或者说做出的最好照片,因为这是108张照片的合成。我当时得到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这些孩子已经被埋在小小的山坡上。5月的时候山坡上到处是郁郁葱葱,但你远远地看过去,会觉得这些连接起来的小墓碑就像山坡上被划开的一个口子。那个山坡并不高,但我走上去的时候心情特别沉重,有些像面临高原反应,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们从灾区一路走过来,会看到许多家长守在地震的现场,手里拿着孩子仅有的遗物:照片、手写的日记、书本……见到一个人就“喋喋不休”地和你倾诉。但其实作为记者,我们知道他们的这种倾诉也是无助的,因为一个生命已经逝去了。其中一个家长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本来可以把孩子的遗体带回家安葬,但还是选择把孩子埋在了山坡上,他说,孩子还在人间的时候和同学们玩得很开心,希望孩子即使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是能够和同学们在一起。!”

“这张照片拍的是川北中学的新校区,当时被完全覆盖掉了。只剩一杆国旗和一张校牌。我当时在县城里走,突然看到一个挺危险的斜坡,那边没什么人,我就走上去看到了这个场景。我是在拍完这张照片以后才知道这是中学的新校区的。我当时站在那个位置,一个很直观的感觉是——一个学校的那么多条生命可能就在一瞬间消失在这些石头下面了。无能为力,什么办法都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在一瞬间,这里所有的生命都没有了。但站在那里,心情特别沉重。”

这张照片的拍摄过程,非常危险,我的同事告诉我,因为这张照片,他差点成了烈士!”

众人仔细看着这张非常难得角度和场景下拍摄出来的相片。

“在电站附近,试图进入县里的救援人员在山体滑坡引发的沙尘暴中逃离。

我是5月15号到的灾区。我是先听到周围的山体发出恐怖的爆裂的声音,觉得不妙就从副驾驶上下来,带着相机往远离山的方向跑,边跑边回头按下了快门。当时很害怕,爆裂的声音再加上瞬时天就黑了,之后就是死一样的寂静。我是逃命顺带按了几张,所以我觉得老天挺眷顾我的。印象比较深的是,在灾区我随时随地带好相机并保持在能工作的状态。!”

相片上遮天蔽日的由山体滑坡引发的黑色沙尘暴,面相记者滚滚而来,镜头前竟然还有不少人正惊慌失措得狂命奔跑,仿若有一头怪兽马上就要从这浓烟中冲出来,格外的恐怖!

“你们记者也太危险了!”杜马在一旁感叹得拍了一下大腿。杨记者感谢得点点头,

“职责所在!要想记录真实的情况,面对这场灾难是在所难免的。5月12日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开车往北川冲时,我一直听到山体垮塌,石头滚下的隆隆声。而当晚四周特别安静,除了车灯能照到的地方,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同样一条路,我进去又出来,太多的感触涌上心头,于是像是宣泄似的在公路上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不过也好,这几嗓子让我确实冷静了许多。”

接下来的就是让相里李泪崩的那一张照片,一名家长握着遇难孩子的手。题记里写作这位摄影记者亲临现场的情景,

“中学地震救援现场阴雨绵绵,空气中弥散着死亡的气息。当一具遇难者的遗体被救援人员用木板抬出时,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当掀开盖在遇难者面部的报纸后,他瘫软地跪在地上,紧紧地握住儿子沾满泥沙的嫩手,仿佛要从死神手中拽回儿子宝贵的生命。一边是悲痛的父亲,一边是失去生命的孩子;一边是温暖的父亲的手,一边是冰冷的儿子的手;一边是生,一边是死……在那一刻,我感受到这双手在灾难现场体现出生离死别的一种强烈震撼:父子心手相连!”

相里李又开始轻轻揉摸眼睛,

“这应该也是一位父亲,他对这份感情的的描述,连我这个天天与冷冰冰的石头打交道的人都深受感动!唉!”

“在现场,其实最怕的就是面对对孩子的救援,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你看这一张。”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这张令人无比揪心的照片,题记的数字无比的让人难过。

“5月13日,江堰市聚源中学,幸存者初三学生高颖同学从废墟中被救出。5月12日,地震导致该校900多名学生被埋。

高颖是江堰被救出的第一个女孩子。我和同事当时突破封锁进入现场,到达聚源中学不久后她就被救了出来,当时的救援过程中一直有余震。我站在废墟上拍照,看到废墟里有好几具被压住的尸体,触目惊心。拍摄时期整个人的状态就是难过。我做摄影记者,之前也会到一些案件现场去拍摄,但这种巨大的心理压抑是之前没有感受过的!”

“同样的在这次地震中,也有不少积极乐观的孩子,他们不惧死亡,坦然面对自己的处境,表现出来的勇敢比一些大人还要厉害!”

杨记者翻过一页,面色有了一些难得的笑意。

“东汽中学,灾难过去80个小时,男孩终于被救援人员缓缓抬出废墟。由于他右手和右腿都受了伤害,医护人员立即对他的伤口进行了固定和包扎。就在人们要将男孩抬上救护车时,男孩突然向在场的国家地震灾害紧急救援队救援人员说,“叔叔,帮我拿支可乐”。

可乐男孩是我在灾区拍到的第一张照片,我当时去的比较晚,赶到东汽中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救援队在进行当天最后的救援。傍晚八九点的时候,从废墟下救出薛晓。当时他被救出的时候,我离他大概只有两米的距离,当时没有别的摄影记者在场,我非常清晰地听到他说出“我想喝可乐”,随后拍下了这张照片。我记得薛晓是这个中学最后救出的几个孩子之一。”

“薛晓被救出以后,因为右手被压时间太长,最后只能截肢处理。一个星期之后,我跟着地震救援队的两个战士一起去看望薛晓,并且把之前的那张照片送给他。后来我们也成为了朋友,一直保持着联系。后来他去上海读书,我也去看望过他。今天我把照片发过来的时候,我在微信上问他,“又是十周年了,许多媒体想要用你的两张照片,你介不介意?”薛晓说:“不太介意。”有时候我也在想,每一次的纪念活动或许都是在撕开他们(幸存者)的伤口。如果不到每年的5月12日,或许大家都不会和他谈这件事,而在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们才会重新被想起。”

众人看到这里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种反反复复被提及到底是好还是坏,有些人就是压制在内心深处,不想在这个固定的时间反复提起,而被人诟病。

“还有这一张,这个孩子非常有意思,而且非常得冷静懂礼貌,这种环境下的这个举动,打动了现场每一个人的心!”

“5月13日,川北县城,从废墟中营救出的3岁儿童郎郎向解放军敬礼表示感谢。

从郎郎在地震中获救,一直到后来得到全国人民的关注,我作为整个事件的拍摄者会长期地关注这个孩子,继续这个拍摄计划。但是我一直坚信一点,或者说我内心有这样一个准则,那就是我不会打扰这个孩子。我和他的父母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希望还他一个本来自由的空间,让他真正地作为一个普通孩子来成长。”

“啪”一声响,大家闻声看去,众人年龄最大的杜马,感慨万千,

“难得有这样善解人意的记者,他没有像以前的一些人一样,要把新闻价值压榨到极致,难得,太难得了”

众人都有同感,也是纷纷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这个女孩儿非常坚强,非常令我敬佩!我如果处于她的境地,可能我真的会崩溃!”

杨记者频频点头,指着照片满脸的赞叹。

“5月18日,市四十四医院,被截肢的11岁女孩李悦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病床上,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好。李悦07年开始学习芭蕾,老师和同学都说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舞蹈家。”

杨骁静静的看着这张俯拍的照片,廋廋小小的一个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镜头,没有眼泪,没有哭泣,独剩的一条右腿伸出被子,左腿明显已经截肢,一摊猩红的献血令人胆战心惊的同时,又对她抱有无限的疼惜。

这时,杨骁的脑海中出现了她若干年后,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美妙身姿,坚强的孩子终究没有被击垮,舞台还是留给了她一个位置。

“面对灾难,我们记者有时既要客观的报道,有时也要承担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毕竟我们在群众中,我们的笔可以留住一个人,虽然他(她)已经不在了,但是音容笑貌却可以让人在文字中得以见到!而且我们还可以到处跑,你们接着看。”

“地震后的第四个晚上,我市一家宾馆内写稿,门开着,住对面的一个男子走进我的房间。我现在还记得他30岁左右,身材魁梧,红红的脸像是喝了些酒,进来时带着微笑。“你是记者吧?”他问我,我回答是。然后他开始平静地介绍自己来自川北,家里人基本都没了。我停下手上的工作,陪他抽了两支烟,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知道他想找人倾诉,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帮他。僵持了很久,他礼貌地告辞,我没有挽留,甚至没问他的名字。

在川北时,有件事情令我无法释怀。那天下午救援队在老城废墟的斜坡上,发现两名被埋的女性。其中一名在傍晚时就被顺利救出,而另外一名埋得很深。到了晚上9时,官兵们掏出了一个1米多长的小洞,已经能接触到这名妇女了,但就是没有办法将她弄出来。天已经全黑,余震不时袭来,周边山体垮塌的声音似乎在逼近现场,黑夜将恐惧放大了无数倍。一些队伍开始撤离,我坚持留下等最后的结果。

进退两难之际,救援部队领导决定用绳子将她强拉出来。一名战士爬进洞中将绳子系在妇女腰间,其他战士往外拽时,该妇女喊叫起来,战士们停下不敢用力,叫来现场了医生查看,医生的结论是如果强拉出来多半活不了,剩下的十多个救援人员低声商谈着,似乎怕废墟下的妇女听见他们的决定,最终决定是全部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