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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白梅花叫住,季玉衡没有多想。

他以为只是家里遇到了经济上的问题,或者是参与到了其他的邻里纠纷里。

季玉衡跟随白梅花来到后院。

白梅花一边整理晒在这里的腊肉,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小衡,乔乔来咱们家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乔乔人怎么样?”

“很可爱,很聪明。”季玉衡挑了两个优点说。

“我也觉得这孩子很好,虽然平日里和她交流不多,但是能感觉到她心地善良。”

“没有给你和爸添麻烦就好。”季玉衡随口一说。

白梅花听在耳朵里,心凉了半截。

季玉衡没有说“没给咱们家添麻烦就好”,而是说“没有给你和爸添麻烦就好”。

原来不知何时在他心里,他已经和乔芷成为一体,乔芷的事是他的分内之事,他不会觉得苦恼,只会担心给其他人造成麻烦。

白梅花想着想着,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季玉衡放下手里用来割腊肉的刀,担忧地问:“妈,出什么事了?”

“小衡,过来坐。”

季玉衡擦净手,和白梅花一起在石桌前坐下。

白梅花捡了颗青枣放在嘴里吃,清甜的味道在嘴里炸开,让她微微稳定了心神。

她没有直接提起乔芷的事,而是以自己的故事为切入口——

“小衡,你应该记得,你爸在来清水村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

“遇见他那一年,我刚刚十七岁,我听说村里来了一个俊俏的少年郎,温文尔雅的,正在学校里教书。于是我带着好奇,偷偷等在你爸下班回家的路上,想要看一看他的脸。”

“很巧的是,他的自行车链子在我的田埂上掉了,大学生哪里会修自行车,我见他窘迫,连忙从金黄的麦田里跑出来,也顾不得害羞,戴着草帽来到他面前帮他修车。”

“就这样我们认识了,我最初只把他朋友,我们无话不谈,几乎日日相见。”

“但是以我们当时的年纪,朝夕相处下来怎么会不动心?”

说到这里,白梅花的目光似林中小溪,潺潺流淌着的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柔情。

懵懂天真、清纯动人的乡间少女,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青年教师。

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世界动人的另一面。

乡野间的花香月光和姑娘留住了季成刚的心,让他甘愿抛弃城市里的富裕安逸生活,留在信息闭塞的小村庄里。

“很浪漫的故事是不是?但是这些年我和成刚的经历,小衡你都看在眼里。”

讲到这里,浓浓的哀伤蔓延开来。

季玉衡大概知道今天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了,白梅花想要借着自己的故事谈一谈他和乔芷的事情。

季成刚这些年有过后悔,白梅花心思敏感,能看出来。

这事不怪季成刚无情,现实与想象的落差,总是比设想出来的大。

白梅花和季成刚都有出众的容颜,村子里觊觎他们的人没有几十也有十几。

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甚至在他们生下两个可爱的儿子以后,都不断有人骚扰着他们。

尾随、暴力、违规药品、谣言中伤……

某次季成刚因为证件问题需要回城里几天,白梅花差点被以走访为借口来家里做客的村干部入室……

当时季玉衡只有十三岁。

他本来应该在下午两点放学回家。

但是十点左右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突然心跳加速,胸闷气短。

老师知道他不是装病,给他放了假。

于是季玉衡回家后就看到了母亲被逼至墙角的一幕。

那是阿衡第一次出现,传闻中差点被季玉衡打死的人,就是当时的村干部。

因为村干部理亏,且村长不希望事情闹大,最后没有人追究季玉衡的责任。

而村干部在断了一条腿和两条手臂以后,不仅没了职位,还被村长驱逐出村,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一家人日日生活在一地鸡毛里,白梅花不想拖累季成刚,一度想要和他离婚,让他重新回城里。

但是季成刚深爱自己的妻子,而且骨子里的教养让他绝对不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事。

因此他们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在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

“在外人眼里我和成刚恩爱幸福,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平静之下深藏着多少心酸和无奈。”

“小衡,门当户对有时候不是偏见,淡水鱼和深海鱼,确确实实生活在不同的天地里。”

白梅花句句不提乔芷,句句不离乔芷。

季玉衡帮白梅花倒了杯水,“妈,润润喉咙。”

“小衡……妈妈不是想要拆散你们,实在是乔乔的家庭……”

白梅花接过水杯,她以为季玉衡岔开话题是因为不赞同自己的话。

因此也不再迂回,直言道:“如果你和她发生些什么,无论以后是她来到咱们家,还是你去到他们家,都是会造成伤害。”

季玉衡表情没什么变化,看起来依旧眉眼淡淡:“我都明白,我有分寸,您放心。”

白梅花今夜注定要失眠了。

此刻她心里喜忧惨半,喜的是儿子懂事,有大局观,忧的是儿子没有否认自己对乔芷的感情。

而且棒打鸳鸯这种事,实在让她良心难安。

聊天结束以后,季玉衡没有立刻回房间。

他走出家门,漫无目的地闲逛在乡间的小路上。

和白梅花的这场谈话迫使他直面自己的心。

他已经无法继续否认自己的感情,毕竟今天的额头吻就是证明。

阿衡可以被称作另一个他,也可以被称作二分之一的他。

总之没有他的动心,阿衡不会如此大胆,敢于亲吻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的脸。

可是动心又能如何?

他贫穷,他是累赘,他甚至险些背负人命官司。

他的生活,像夏日荷花池的池底。

表面风光无限,实际一滩烂泥。

明月不应照沟渠。

动心可以,表明心迹不可以,在一起想都不要想。

偶然得来的几个月相处,就当是上天赠予的黄粱梦。

梦醒后,一切都做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