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苦命的孩子，不是转世去了么？
是真正的言灵，又或者只是世间两朵相似的繁花？
仿佛是心有所感，那个孩子往顾恪的方向看了一眼，还冲他笑了一下。
不会错的，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干净得像喜马拉雅山上的湖泊。
鬼教四大护法开始绕着雍根嘉措和灵童转圈，一边转圈，一边跳着舞蹈。
那是藏区的锅庄舞。
手舞足蹈，扭腰，起初动作极慢，后来越来越快，四个人变成了八个人，转一圈又变成十六个。
影影绰绰，真假难分。并伴随着阵阵怪叫，犹如魔音贯耳，搅得人心烦意乱。
雍根嘉措看着身边的孩子，问：“你刚才看了一眼外面那个人，是认识的人吗？他是敌是友？”
“故人。”
“是值得信任的人吗？”
“是可以将生死相托的人。”
雍根嘉措点头：“这个评价很高，那么，到他身边去吧。”
说着，他脱下红色的僧袍，将灵童裹住，团成一个球状物，用尽力气朝顾恪扔了过去。
这僧袍不是凡物，可以护住灵童的安全。
四大护法发出阵阵厉啸，无数分身冲天而起，想要截住灵童。
雍根嘉措双手结印，浑身发出道道红芒，顷刻之间，便结印完成，手印往地面一扣。
方圆十几米，一片红芒腾升，形成了一个力量场。
那些追逐灵童的分身，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重新回到了地面。
“红球”袭来，顾恪轻轻一跃，便接住了。
四大护法冲着顾恪下令，“快带灵童走！记你大功一件！”
他们还真的以为顾恪是鬼教中人，恰巧赶到这里，正好捡漏截住了灵童。
顾恪没理会他们，扒开红色的僧袍，就对上了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
“你还记得我吗？”顾恪问。
“记得，我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
“你真的是言灵？”
“这一世，我叫菩持。”
“好吧，叫什么名字都好，人没错就行了。那么，你现在跟我走？”
“走不了啦，他来了。”
一股邪恶的气息由远及近，顾恪双目神光湛湛，盯着远空。
只见一朵似莲非莲的黑色花朵快速袭来，携带着滔天邪气。
被雍根嘉措的力量场压制在地面的四大护法，纷纷高呼：“恭迎教主！”
原来是鬼教之主亲临！
那朵奇怪的花朵顷刻即至，飞临顾恪头顶，发出阵阵乌光，乌光似乎有一道巨大的鬼影，死死盯着他。
顾恪只觉得毛骨悚然，真气飞速运转，体表瞬间形成了一层护体罡气。
小菩持目中怒火腾升：“果然是异端，竟然不顾禁令，炼制肉莲法器！”
童音清脆，却满是愤怒。
顾恪虽然对藏传佛教了解不是很多，但对于肉莲法器还是了解的。
此物炼制极其残忍邪恶，过程繁杂，失败率很高。每失败一次，就要牺牲一个女信徒的性命。
可想而知，现在头顶上的这个成品，要牺牲多少女信徒才能炼制成功。
顾恪含怒一拳打出，拳风凛冽，将肉莲法器震开。然后，他拉着小菩持急退。
西娆护法一边对抗着雍根嘉措，一边怒斥：“大胆，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对教主无礼！”
雍根嘉措也大喊：“快把菩持带走！这里交给我了！”
随后，他捶了一拳自己的心口，喷出一口血雾。
双手再次快速结印，顿时，红光更盛。如果刚才只是为了困敌，那么现在就是为了杀敌了。
红光凝聚成一个血色的大手印，朝着四大护法轰过去。
无数分身在这一击之下，顷刻消失，只留下四个真身，但都口鼻流血，显然受伤不轻。
雍根嘉措伤得更重，一路被追杀，他本来就受了伤，刚才强行施展大手印，又添新伤。
新伤加旧伤，再加上年纪大了，此刻的雍根嘉措，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但他终于冲出了四大护法布下的迷魂阵，强撑着一口气，往小菩持冲过来。
此刻的顾恪正护送着小菩持后退，肉莲法器如影随形，乌光中探出一只黑色的鬼爪，对着顾恪的脑袋抓来。
那鬼爪凝实得仿佛实物一般，顾恪把小菩持拎起来，一把甩给正往这边冲过来的雍根嘉措。
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顾恪一跃而起，抱住那只巨大的鬼爪，用力将之扭碎。
噗！鬼爪消散，重新融入乌光之中。
顾恪落在地面，与抱着小菩持的雍根嘉措会合在一起。
肉莲法器依然在头顶盘旋，四大护法又再次围拢过来。
顾恪双手捏诀，口念五雷轰顶咒。
刹那间，道道雷光劈下，肉莲法器乌光大盛，拼命抵御雷光。
雷光过后，肉莲法器乌光尽敛，而那个鬼影也随之消失了。
一只漆黑如墨，只有一层皮包骨头的枯手，突然出现，接住了肉莲法器。
这是一具漆黑如墨的干尸，却裹着红色的僧袍。
四大护法连忙行礼，“属下见过教主。”
原来这就是鬼教之主，他根本不屑用别人的皮囊，就以自己的这一身阴骨行走世间。
雍根嘉措道：“仁波切，连转世灵童你都敢残害，八大菩萨的怒火已经不能让你敬畏了么？”
鬼教之主仁波切声音沉闷：“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更光明的道路，早就不供奉八大菩萨，我们只敬畏我们的父神！”
说话间，仁波切取出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雕像，长有二十多公分。
这雕像面目狰狞，顾恪一看到就有种熟悉感。
稍一回忆就想起来了，几个月前，皮青衣曾经在清河镇布下大阵，其中用来压阵脚的邪神雕像，跟鬼教之主手中的很像。
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尊邪神。
“请父神降临！”
仁波切口中大喝，手上的邪神雕像往空中一扔。
雕像仿佛活过来一般，那双眼睛竟然突然睁开，散发出道道血光。
一道巨大的邪神虚影出现在雕像身后，那虚影，气势磅礴，浑身乌光萦绕。
而那个雕像正好悬浮在邪神虚影的心口位置。
“快逃！”
雍根嘉措把小菩持交给顾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