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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流行车一路风驰电掣,两刻钟不到就到了华城外围。

在车上的周氏三人一路上都非常拘谨,生怕行差踏错一步,给贵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来到工地,周氏三人下了车,神经紧绷了一路,现下看到这大片的胡杨林,周氏三人都有些觉着仿佛是在梦里。

进入工地后,看到井然有序的工人们,在工头的指挥下做工。

期间周苍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小石头~小石头~”

随着两声呼唤,季小石回过头来,一看是周苍。

因着今日他的工作是配混凝土,大部分工序已经完成,与一旁的葛大根说明情况后,便向周氏三人跑了过来。

“周大哥,周大哥,你也来啦!”

“小石头,你怎么会在这?”

“一个月前,兰娘子去我们村里招工,我报名了,就过来这边做工了。”

“你才来了一个月,你这变化也太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嘻嘻,那是食堂的伙食好,上次俺回家,俺娘也差点没认出俺来。”

“那……”周苍刚准备开口询问这里的待遇,一想到陆行书还在一边,便赶紧住了口。

陆行书看了一眼三人,随即对季小石说道:“小石头,这三人就交给你了,一会儿带他们去宿舍与食堂逛逛。”

“是,陆总工。”

吩咐完季小石,陆行书转过身又对着周氏三人说道:“周县令,陆某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一个时辰后大门口集合,我送你们回去。”

“哎,好,陆总工您去忙吧。”

周氏三人都知晓,陆行书这是给他们预留私人时间呢。

陆行书刚一离开,周苍便开始各种向季小石打听情况。

“县令大人、周爷爷、周大哥,陆总工没骗你们,是真的,工钱20文一天,包食宿,而且这伙食非常好,顿顿有肉吃。”

“这里是1号工地,是整个工地活计最轻的地方。”

“你看那边,我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搅拌混凝土。”

顺着季小石手指的方向,周氏三人看见一个巨大的搅拌机在搅拌。

“天爷,这是何物?”周泰安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机器。

“周爷爷,这是搅拌机。这里新奇的东西可多呢,走,带你们去宿舍看一圈。”

随着季小石的领路,来到宿舍,周氏三人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三人轮番上了马桶,随后又是开开关关电灯,再来就是研究水龙头。

全部体验完毕后,季小石又带着他们去了一趟食堂,至此周泰安所有的顾虑全都自动消散了。

季小石走后,刚好食堂二楼莫七七刚刚用完饭,一下楼就见到他们三人。

莫七七留周氏三人在食堂试吃了一顿工作餐,几年不沾肉腥的周寻因为一根鸡腿差点整破防哭了。

“二表叔,你作甚呢?”周苍看着周寻眼泪打转,赶紧出声问道。

“苍儿,你们在边境的伙食如何?”周寻抹了抹眼泪,大口咬着白面馍馍问道。

“虽然顿顿管饱,但是没有这里的精细,都是杂粮、粗粮,一个月大概能见一次肉腥。”

周泰安闻言,看着手中的白面馍馍,餐盘里的大鸡腿,还有汤碗里的肉丸子

,顿时眼泪有些抑制不住了。

“寻儿,你这次拉的活儿,能将你之前做的混账事儿全抵了。”

听到族长大伯有些哽咽的声音,周寻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大伯,族人们可曾怨过我?应该是怨过的吧。”

“哼,虽然大家伙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言的。这些年你也不能怪他们不让你回屯里,你二柱哥,哎,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寻儿,只要你把这次的事做好,过往的一切,族人们都不会再去记恨你的。”

“大伯,我知道,我没用,这些年要是没有您与族人们扶持,我这县令早就到头了。”

“族长,二堂叔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运气差了点,这回咱们算是苦尽甘来了。”

“对,苦尽甘来~”

在食堂里吃完工作餐,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三人依约来到大门口。

回去的一路上,三人大着胆子欣赏着这空中的美景。

“呵呵~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上天~”

“族长爷爷,你快看,那胡杨林的范围原来这般大~”

周寻看着他所管辖的凉城,这还是第一次在空中看,光秃秃的,当真荒的不能再荒了。

回到周家屯后,三人便开始总动员。

虽然族人们对于周寻之前的种种还是颇有微词,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大家本着最后一次的心态都答应了下来。

夜幕降临后,周泰安提着珍藏的好酒去往附近几个村落开始游说。

凉城的四个老工头此时也是聚在一起商量举家搬迁的事。

四人喝着劣质的烧刀子,酒劲儿上头后,胡麻子有些不舍的说道:“季六哥,虽然凉城千不好万不好,但是毕竟俺的根在这,真要走,俺有些舍不得。”

胡麻子此话一出,季老六当场翻脸,两人扭打在一起。

“我呸,好你个胡麻子,你不搬你不早说,跑我这来骗酒喝啊?”

“季老六,你休要胡言乱语,是你一直在撺掇我们三个搬,搬搬搬,你说咱们往哪搬?”

在张癞子、冯屠户的劝架下,好不容易分开了二人,二人皆是脸红脖子粗的开始对吼。

“好了,你们两个做甚呢?都少说一句~”

张癞子抱着胡麻子,冯屠户拦着季老六,双方僵持到最后,四个大男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不搬怎么活?咱们这里的地种不出庄稼,这盈江每年都破围,大堰又随时会打过来,你告诉我,怎么活啊!哇哇哇~~~”

听着季老六的叙述,确实句句都是实情。

“老六,我胡麻子没别的意思,周大人待我们不薄,我娘的药钱大半都是他贴的,这种时候丢下他一个人,我不忍心。”

“可不是嘛,我家那破房子要不就不能住人了,要不是他出钱请人来修缮,我婆娘早就不跟我过了。”张癞子接着说道。

“是啊,还有我家幺儿,前年贪玩跑去盈江边,要不是他与二柱兄弟……”冯屠户说不下去了,猛喝了一碗酒。

说到周二柱,四人都沉默了下来。

“冯闫,二柱兄弟去了后,听说周家屯不准县令大人会屯子里,这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为此,县令夫人带着小公子已经避回娘家三年了。”

说到这里,四人心里对于周寻的歉疚达到了顶峰。

“你说他一个县令怎么混的这般凄惨,连我们这些地痞流氓都不如。”

“他那叫傻,你说这么个傻子,我们要是走了,以后他又被骗了怎么办?”

“是啊,还记得他刚上任时,唇红齿白的,你看看这才多少年,糟蹋成什么样了。”

“哎,这个大傻子,运气怎的这般差!”

……

这么说着说着,天就亮了,周寻从周家屯带了一些好酒好菜来到季老六家。

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酒气,四个醉汉一看来人是周寻,纷纷接着酒劲儿对他诉说歉意。

到了后头一个个的又开始抱着周寻开始吐,还好一起跟过来的卢主簿眼疾手快,不然周寻为数不多的衣裳又要报废了。

好不容易将醉倒的四人收拾好,卢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契书。

“卢主簿,这不好吧,还是等他们清醒过来吧。”

“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下官来做就好。”

“这……本官是想以理服人~”

“大人,特殊时期特殊情况,以后他们会感谢大人的。”

说话的功夫,卢旺已经将四人的手印全部按在契书上了。

“大人,这里已经搞定了,一式三份,这份留给他们。”

“大人,卑职家中那几个兄弟也需要去游说,卑职先行一步,一会儿县衙见。”

看着手中按了手印的契书,又想到工地里的待遇,周寻默默收起了契书,拎着好酒好菜回到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