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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眼睛似睁似闭,望着桌子底下木板上的一道道条纹,说道:“为什么想忘掉的事情却偏偏忘不掉呢!”

“为什么越是被人爱,反而越痛苦呢!”

“为什么?”

他是谁?

他就是李昊。

此刻,李昊酒气不断地涌上来想吐,头脑却异常清醒。

越是想喝酒忘掉的事,酒后就越难以忘掉。

昆仑后山上的一幕,又极清晰地浮在李昊的眼前。

高麻,燕儿都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可自己却始终无法把抬起的脚放下。

无论把脚放在哪一边,都会伤害另一个女人的心。

这些都是李昊不愿看到的。

因为,他的心与她们的心已经牢牢地融在了一起。

所以,他只好把脚抬起。

时间一长,双脚越来越麻木,可他仍然无法放下来,实在放不下来。

高麻,燕儿原地不动,目光留连。

留恋的目光使李昊像如坠入火炉,倍受煎熬。

爱,不仅令人快乐,也是一件令人很痛苦的事。

李昊再也忍不住,向后一转身,撒腿就跑。

他心里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跑,跑到哪处去。

他只知道拼命地跑,想从倍受煎熬的火炉中逃出。

高麻,燕儿的一声轻叹随风钻进李昊的耳中。

是责备还是惋惜,又或者是心存希望。

这声轻叹把李昊心中的火炉吹得越来越火。

飞奔的李昊,撞倒了无数的草木跌了无数的跟头。

他想远离她们,离得越远越好。

可那两声轻叹,却深深地刻进李昊的心中,挥之不去。

他只能拼命地逃。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李昊终于精力耗尽,才停住了双脚。

可他的心仍在火炉之中。

于是,李昊在日夜的火炉煎熬中,四处流浪,昏天黑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这时,颤抖的女人声音让李昊从甜蜜的痛苦中清醒过来“怎么?怎……又有死人?”

李昊不敢睁眼,只睁开一条缝瞄去。

门外站着一双粗腿,两只布鞋。

布鞋上全是烂泥。

李昊心想,“这声音娇滴滴的,像女人,可这双脚却是男人的脚,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男人道:“姑娘下来吧!”

女人语气不好的说道:“废话!我不下来,难道还在你身上待一辈子吗?”

男人不敢说话。

男人拖过长凳,擦了擦凳上的灰尘。

女人说道:“好啦!好啦!你从来就没干净过,你的手恐怕还要比长凳更脏。不用假干净啦,快让我下去!”

李昊心里奇怪,既然这个女人这样嫌弃他,为什么还要他背呢?

男人把女人放在凳上,然后去厨房拿来毛巾和端来热水,等女人洗完之后,又端来饭菜,站在一旁。

女人先是挑剔水烫了,毛巾太粗糙,然后又埋怨饭菜不合口味,只吃了几口,就不肯再吃,坐在凳上大声咒骂厨帮。

李昊心惊,厨帮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大帮,势力广大。

这女人泼妇一样,惹了厨帮,肯定会吃不少苦头。

女人骂了一阵厨帮,又指着男人骂道:“你一个堂堂的恒山长老,连厨帮的几个老不死都斗不过,还吹什么大牛?”

男人低沉沉地道:“他五人是厨帮的五味长老辈份还在帮主雁鸣空之上,实力更是……”

“屁话!”女人恶狠狠地道:“你打不过人家就打不过,找什么借口?”

男人沉默。

女人又将男人大骂一顿。

李昊心中更疑惑了,这一对男女好奇怪。

男的是恒山的长老,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却被这个女人骂得狗血喷头,不敢还嘴。

李昊心中突然明白了,这女人的脾气太差,谅她的实力也好不到哪里去。

八成是这位恒山长老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个泼妇的手里,不得不低头。”

女人喝道:“你为什么不还嘴?难道心中不服吗?”

“我在想那个厨帮大勺舵的弟子是谁杀?”

“想出来没有?”

“厨帮行事光明正大,从不做卑鄙无耻的坏事,他们可以说没有一个敌人。”

“没有敌人,那厨帮弟子怎么无故会死?”

“所以说这件事很怪!”

“不止是怪,简直就是糟透了,偏偏是咱们俩……”

男人一听咱们俩三个字,一直低垂的眼角一扬,露出了亮光。

女人却毫不觉察,继续说道:“……正好路过,又弯腰去看,被那五个老混蛋看见,打得鸡犬不宁,还得了个凶手的恶名。”

男人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

“五味长老只会一味胡闹,他们说我们是凶手,难道我们就是凶手吗?”

“什么意思?”

“从现场看,二十几个厨帮弟子似乎都死在乱帮的手下。”

“你胡说!”

“厨帮弟子都是头部要穴中掌而死

“乱帮的打虎掌法!”

“所以,我俩不必为误会成凶手而担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一来你伤得太冤枉了……”

“有朝一日,一定将五味老儿千刀万剐!”

“二来凶手未必就是乱帮的人,恐怕另有其他凶手也说不定。”

女人惊愕。

男人继续道:“凶手用自己的绝技杀人之后,肯定会想到被人认出,他怎么留下尸体?”

女人叫道:“焚尸灭迹!”

“不错。”

“凶手是故意栽赃给乱帮?”

“不错。”

“看来你的脑子不比我笨啊。”

男人没有说话,内心道:“那个凶手是想挑起乱帮和厨帮恶斗,真是恶毒。”

女人一招手,示意男人坐下。

男人依然站着。

“还是站着好,想问题更清楚。”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我再问你,这儿的死尸,你看出了什么?”

“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桌椅齐全原地不动,是一场猫吃老鼠的游戏,嘿嘿。”

“这点玩艺谁看不出来!

“这位是清会派的挂梨童子……长剑落地……喉上有伤……”

“挂梨童子实力不弱,肯定是跟人恶斗之后才……”

男人摇头道:“挂梨童子的道袍上没有半点血迹,脸上没有汗珠,没有恶斗过的迹象。”

“那他怎么死的?”

男人看着挂梨童子喉处伤口,说道:“这牙痕很细很轻,是女人的牙痕。我知道了。”

“快说!”

“挂梨童子好色,一定是在和女人胡混时不小心被控制了,又被咬破喉咙吸去血……”

“啊!桌子上还有人的手指,一定是邪教的魔头们干的好事!”

“这三位衡山师侄恐怕也是死在他们的手下!”

女人有点害怕。

男人却望着地上的长剑,笑道:“五把长剑,四具尸体,嘿嘿,衡山总算逃出了一人。”

女人一指李昊道:“这里不是还有一具尸体吗!”

李昊一惊。

男人道:“他衣服破烂,怎么会是名门弟子。”

李昊心里赞叹道:“这个男人好厉害的眼力,好聪明的脑子。”

男人继续道:“而且他身上没有剑鞘,长剑不是他的。”

男人一转身,要来查看李昊。

突然,外面有人叫道:“咸味兄,那个恒山的鱼知渊老花痴和那个清会的臊狐狸李红红逃得比兔子还快,咱们追不上是不是就算啦?”

咸味长老道:“好吧。咱们不追了,正好这里有一家酒店,进去喝喝酒,歇一会儿吧!”

几个人一起答应。

李昊听了心道:“原来这个女人是李红红,听说她到处沾染男人,这次竟把恒山的长老也拖住了。”

李红红拔腿就要逃,鱼知渊却一把拉住她,往地上一倒。

李昊正要睁眼看看五味长老是什么模样时,就听到五声脆响传了进来。

五个一模一样的白发老头,正挥掌砍桌。

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顿时变成了五条边的五仙桌。

青袍老头道:“这儿又死了人,肯定是那对狗男狗女干的。”

另外四个老头一起道:“说的对。”

红袍老头道:“这下可好啦,这张桌子正好坐下五个人。”

黄袍老头摇头道:“不对,你的话有语病,这张桌子上怎么能坐下五个人?”

白袍老头道:“最多坐两个人。”

红袍老头急忙道:“四弟,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这张桌子够五个人坐在旁边。”

白袍老头道:“不对,应该说这桌子够五个人坐旁边,蹲在旁边,站在旁边……”

红袍老头哼道:“废屁!”

白袍老头道:“这句废屁也是有语病。”

红袍老头道:“什么语病?”

白袍老头道:“屁本来就是废物,难道屁还有用吗?屁前不能再加一个废字。”

红袍老头被白袍老头一下子抓到把柄,却死活不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