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菲盯着那只脏兮兮的手,三人都沉默许久后,她捡起地上的锦囊,取出瓷瓶,将药敷在老妇人的手臂的伤口上。
正要解下发带,孩子已经用嘴咬着撕下半截袖子,仰头看着她。
夜楚菲有些动容,也许是今夜秋风更冷,也许是眼前的孩子确实可爱又可怜。
“秋夜风凉,不要随便撕自己的衣服。”夜楚菲将伤口仔细包扎好,脱下外袍披到孩子身上。
“喵。”
小猫妖将脸埋在衣服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夜楚菲轻笑一声,转身要离去,却被抓住裙角。
“姑娘道行不浅,带上我们吧。”老妇人乞求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久了,遇上什么事,带这个小丫头躲起来就行。”
夜楚菲转头,无法避免碰上一老一小的眼神,那是她没有办法拒绝得了的眼神。
“好吧。”她长叹一声,召出兰君斩下一条粗细合适的树枝递给老妇人,“先拄着吧。”
随后又抱起小猫妖,兜兜转转,一人二妖走出树林。
“我现在处境也不太好,你们非要跟着我,也只有过四处流浪的日子。”夜楚菲道。
老妇人拄着树枝不说话,但心里明白,夜楚菲修为不浅,跟着她总比自己带着孩子东躲西藏好。
夜楚菲也确实没地方可去了,回无名山也不敢回,连靠近都不敢。她算是明白了,她走到哪里,凑上什么热闹,哪里就会见血,会死人。无名山连名字都没有,太干净了,因为她沾上血腥味可不好。
她不能让这一老一小一直跟着她,这次再带她们在身边是在赌,赌她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克死身边人恶魔。
“她叫什么名字?”夜楚菲将小猫妖放在树桩上坐着。
“叫铃兰,她的叫声是不是和名字一样好听?”老妇人道。
“嗯。”夜楚菲又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四娘吧。以前妖洞里的小妖都这么叫,我还蛮喜欢的。”四娘道。
夜楚菲轻轻叫了一声:“四娘。”
“先就地歇息吧,天亮在出发,我想去西北,路远不好走,何况现在天下还不太平。”
“好。”四娘随即现出原形,变成一只狸花猫,夜楚菲转头一看,铃兰也变成了一只小狸花猫,和四娘依偎在树桩旁。
夜楚菲也背靠树根坐下,看着面前两只狸花猫。
如果母妃还在,她此刻也可以有人依偎。她又想起刚到琼州不久了七皇兄,琼州偏远,却也不保证能逃过一劫。
其实西北也一样,谁能保证西北就真的没人认得她?
林子里的风吹来,吹得她一身鸡皮疙瘩,但她却没觉得冷。
在一片瑟瑟秋风里,夜楚菲一夜都没合眼,清晨时眼底满血丝。
一人二妖继续向西北前进。
或许是歇了一夜,四娘走路都比昨夜利索。
路上夜楚菲试着教铃兰说人话。四娘说铃兰的生母是人,生下她就走了,小家伙一直待在妖洞里,教了半天也还是“喵喵喵”地叫。
夜楚菲累了,终于在一声声“喵喵喵”中暂时放弃了。
已经走了一上午,途中歇了两次,她们走的都是没人走过的野路,所以一路上都没看见个人影。
越往北风越凉,吹得人心里发毛。
夜楚菲捧着一堆野果归来,却见四娘慌慌张张将衣袖捂好,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只是放下野果又去打了只野鸡。
她看见四娘手臂的肉已经腐烂,露出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