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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基山上。

沈熙妍依偎在金赐的怀里,两人静静地看着夕阳。

不远处的角落,一对年轻男女嬉嬉闹闹,然后陷入无声,接着传来缠绵的声音……

金赐想要赶走这两个大煞风景的小年轻,竟然打扰他和小妮子难得的美好时光,当真可恶。

沈熙妍却轻轻拉住了他。

“夫君,想当初你我不也是这般缠绵,又有谁来打扰我们呢。如今的岁月已不属于我们,强求也无用,不如就留给年轻人去享受他们的人生吧……”

金赐幽幽一叹,轻柔地揽住沈熙妍,感慨道:“妍妹,你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而我却还是像一个孩子一样,不仅是身体,或者是年龄,我都是如此的不成熟。”

沈熙妍注视着金赐,眼里全是崇拜和爱慕。

“夫君,你是妍儿唯一的依靠,也是沈家一直以来的主心骨,你怎会不成熟呢?你只是太珍惜妍儿了,忽略了你个人的感受,忽略了你个人的成长。在妍儿和儿孙们的心里,你是天底下最可靠的男人,永远都是!”

金赐黯然神伤,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反而是这个一直以来没心没肺的小妮子!

沈熙妍从怀里缓缓取出衣物,略微害羞地递给金赐。

“夫君,今天是七夕节,虽然已不属于妍儿这个老妇人,但是妍儿爱夫君之心未改,亦当自己是个普通的女子,所以妍儿为夫君准备了一件礼物,希望夫君能喜欢……”

金赐打开包裹整齐的丝绸,里面是一条手工粗糙的丝巾。

这条丝巾的两头颜色已经有了差别,显然是经过漫长的时间才织好的。

“夫君,妍儿总是如此愚笨,怎么学也不会,只会织这种简单的丝巾,不能像上官姐姐那样,织一件完整的衣服给你……”

金赐立刻披上了围巾,一把搂住沈熙妍,眉开眼笑道:“妍妹,不论你送什么礼物,为夫都喜欢,而且是出自真心的喜欢!在为夫的眼里,这条围巾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比媚娘织的毛衣更能让夫君感到温暖,为夫真是爱死你了!”

沈熙妍娇羞地笑了笑,只不过满是皱纹的脸庞和浑浊的眼神,再也看不出曾经娇俏的样子。

金赐松开沈熙妍,神秘兮兮道:“娘子,我们回家吧,为夫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沈熙妍故作期盼道:“真的吗?会是什么礼物?妍儿真的好期待呢!”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明白这是什么礼物。

因为年年都是如此。

正当金赐想要扶起沈熙妍的时候,沈熙妍却突然垂下了头,缓缓闭上了双目……

只是那抹微笑,还清晰的挂在脸上!

金赐仿佛没有看见沈熙妍的模样,轻轻地将她抱起。

“妍妹,我们回家吧!”

只是踉跄的脚步和抖如筛子一般的身体,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

进入婚房。

金赐打开抽屉里的袋子,无数萤火虫从里面飞了出来……

“妍妹,我的好娘子,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金赐轻抚小妮子逐渐冰冷的脸庞,取出樱花头钗,戴在小妮子的头上,神色茫然地看向远处。

许久之后。

金赐轻声呢喃道:“风哥,妍妹已经去找你了,你接到她了嘛?如果你听到我的话,记得帮我照顾好妍妹……”

房间寂静无声。

樱花头钗突然滑落,落在金赐的手心。

“谢谢你风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疼妍妹了!”

沈家子女已经闻讯赶来。

沈乐痛哭流涕,已经不能站立,但还是忍住悲痛,在几个儿孙的搀扶下,重重地跪在金赐的身边。

“爹,娘亲已经走了,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一定不能辜负娘亲的期望,要好好活下去!”

沈安抱住金赐,身体止不住颤抖。

“爹,您还有我们,还有这么多儿孙,您一定要看开,如果您想哭就哭出来,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沈天哽咽道:“爹,大娘是含笑离去的,而且那里还有爷爷、奶奶、凌风叔叔、小天的娘亲,他们都会陪着大娘的……”

金赐想要轻抚三个孩子的脸庞,手却停在了半空,蓦然回首,三个孩子都已年迈,头发都已花白。

“小乐,小安,小天,你们放心,爹还有一件事要求证,如果不能得到答案,纵使千年万年,爹也不会放弃生命!”

沈熙妍的灵堂是温馨而孤独的,有众多儿孙相送,此生无憾,但是年过八旬,却再无儿时友人长辈相送。

金赐伏在棺木旁,轻抚沈熙妍冰冷的脸庞,心如刀割。

整整七天,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他已伤心欲绝,却又无处诉说,天地之间,再无同辈之人。

直到沈熙妍下葬,金赐仿佛都是个局外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沈乐他们处理着沈熙妍的身后事。

哀莫大于心死。

金赐极度冷静的样子,让沈乐感到不安。

“爹,求求您别这个样子,小乐真的非常害怕,小乐失去了娘亲,不能再失去您。”

沈念风顺势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金赐。

“爷爷,奶奶已然离去,还有我们这些儿孙。您是我们沈家的精神支柱,您一定要顾全自己……”

金赐轻抚沈念风的额头,又拥抱了一下沈乐。

“小乐,爹已经无法面对你们,无法面对沈家的一切,目之所及,犹如万箭穿心,希望你可以原谅爹的自私,沈家就交给你了!”

‘噗咚’一声。

沈乐重重地跪在地上。

“爹,只要您能保重身体,能开心快乐的生活,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这也是娘亲的心愿。小乐已经年迈,但小风已经长大,我们一定可以照顾好沈家,不辜负爹的期望!”

金赐欣慰地点点头。

再次站在婚房的门外,心如刀绞,始终不敢迈入一步。

回望沈家大宅的一草一木,全是曾经的回忆。

有快乐,也有悲伤……

可惜全都回不去了!

“永别了,我的沈家,我的岳父大人,我的风哥,还有我的妍妹……”

金赐站在沈家大宅的门外,终于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