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商量好,周婉盈便提出告辞。
实际她还想留一段时间,起码问问李清源口中的秘法。
但已经耽搁这么久,说不定王夫人还在山下等着她,女人的嫉妒心她哪能不了解,别到时候结好不成,反得罪了,就得不偿失了。
“都怪他生了一张招摇脸!”
周婉盈郁闷的想着。
她却不想,假如她一来就表现的很热络,李清源怎么会越过她和王夫人交流?
把她送出观门,周婉盈道:“姐姐再次叫我提醒你,小心那邪物。”
李清源正色道:“转告妙妙,我知晓了。”
这句妙妙听着可太酸了,周婉盈咬着牙点头,把随行的一个中年胖子招呼过来。
“东家好,这位道长有礼。”
周婉盈对李清源介绍道:“这位是张百川张掌柜,是位八面玲珑的剔透人,回春堂有如今模样,多赖张掌柜细心经营。”
说完对胖子道:“张掌柜,分堂的事情你已了解了,以后便劳你在这里主持了。”
在下属面前,周婉盈有了几分女强人的风范,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随从离去。
她一走,那中年胖子便笑道:“清源道长,东家有言在先,让小的一切听您吩咐。”
周婉盈说的话很玄妙,“八面玲珑”这个词汇比较中性,不同人耳中就有不同的想法。
李清源打量一眼张百川,见其命宫中正,狮鼻阔口,这不是奸诈之人的面相。
只是颧骨低陷,下巴扁平,应该有些爱占小便宜。
这类人,能力不缺,往往还蛮讨喜的,只是不堪大用,所以周婉盈将其发配到这里来了。
放到山中,估计还有几分看自己能否将其管住的意味。
这女人,心思可真不少。
不过想和我斗心眼?
李清源淡淡一笑:“张掌柜有礼了,贫道有一事相问。”
张百川十分恭敬地道:“道长请讲。”
“若盖设分堂,用钱百贯,你打算如何向周居士报账?”
张百川一愣,脱口道:“自是如实报账。”
李清源摆摆手,“不对,你应报一百一十贯,到时候你得八贯,给贫道两贯。”
张百川腿脚一软,差点趴到地上。
被问到报账的问题时,他嘴里说如实报,心里确实想的是少捞一点。
如果道士精明,就分给他些好处!
对方是如何知道他的想法的?
张百川冷汗下来了,小道士太邪门了!
他结结巴巴道:“道…道长说笑了…”
李清源笑呵呵道:“张掌柜不必太紧张,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嘛。”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接着道:“不过施主这分配方式不行。这样吧,要是一百贯,你可报一百三十贯,到时候你得十贯,贫道得二十贯。”
啊?
张百川有点傻眼了,一张胖脸全是尴尬,分不清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李清源不管他如何想,直言道:“走吧,张掌柜,随我去见见小叶庄的村民。”
小叶庄一行人已经等待很久了。
李清源一进门,几个村民正和邵清文说话。
见他来了,都不由得恭敬站起来。
领头的依旧是里长叶丰收,其余几位也岁数不小,都是在庄里说得上话的人。
对这些朴素的庄民,李清源态度就好多了。
接受了他们的谢意,正巧观里食物紧缺,对他们拎上来的粮食菜蔬也没推辞。
等寒暄完了,李清源道:“事前我和叶老施主提过一句,日后山上会立下一座药堂,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可来山看诊。”
接着他又把雇佣庄民盖方子的事情提了提。
小叶庄生计艰难,还犯愁之前赊下的药钱如何还呢,一听这话,叶丰收等人当即大喜。
“清源道长,别说给报酬,药堂还能造福乡亲。就是分文不给,我等也情愿为道长出力!”
李清源笑道:“回春堂家大业大,不会短了乡亲们的筹尝,你说是不是,张掌柜?”
刚才几句对话下来,张百川就有些怕这清俊道士。
现在听他问自己,忙不迭的点头:“是是,东家事前有过吩咐,不可亏待山下乡亲。”
叶丰收几人互相看了看,一时间都喜不自胜。
自见到清源道长后,庄子喜事连连,坏事也变成了好事儿,对他更为感念。
这时候张百川说话了,“几位,既然道长交代下来了,那就得早些动工,不知你们何时能调齐一应劳力?”
叶丰收道:“明日便可。”
张百川正色道:“那你们去做准备,缺什么工具物什早点告诉我,也好回县城调配。”
说起工作来,张百川颇有雷厉风行的味道,让李清源对其印象好了不少。
他道:“那就如此定下来吧,叶老施主,陋观眼下住不开,便请你给张掌柜在庄上安置个住所。”
“另外,张掌柜,你打算是先修路还是先盖药堂?”
修路也是周婉盈交代下来的,张百川想了想道:“若是人员调配得当,两者可以同时干……”
见这人还真有几分能力,李清源点点头。
“一切看张掌柜安排,只不过修建药堂的话,不能建在观里。”
道家寻求“出世”之道,讲究少沾因果,不染承负,道观的选址往往立于山顶。
像是寺庙,一般都在山腰处,方便信徒礼佛上香。
修药堂目的同样是播撒香火,最好也在山腰处找一开阔地带,既不至于扰了观中清净,往来交通也能方便一些。
到时候居于山顶出世修行,居于山下解危济困,那样才算称心。
张百川自无不可,他摸不准道士路数,有什么心思也打算先观望一阵儿再说。
现在还是踏踏实实干活为妙。
眼看所有事情交代完了,李清源就不再留客,张百川知趣的带着小叶庄众人离开。
人都走了,邵清文叹了口气道:“唉,师弟,为兄有话和你说。”
李清源好笑:“师兄有什么话说便是了,何必吞吞吐吐呢?”
邵清文朝门外一个方向扬了扬头,那里滕绣娘正带着陶菁菁在院子里翻晾药材。
“这屋就两张床,以前都是为兄和菁菁住,现在多出一位……”
李清源失笑道:“师兄和我一个屋就好了。”
邵清文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师弟还要练法修玄,为兄岂好打扰?唉,这事儿让为兄想想办法。”
“呵呵,这有什……”
李清源话说了一半,倏地想起什么,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观察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