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发上的金丝海棠簪随着她的行走微微颤动,她路过一个摊子,听小摊贩在对着一对夫妻喊:“郎君,给小娘子买对耳环吧,耳环乃倾心之物。”
那郎君摆摆手,小摊贩又道:“发簪也行,发簪乃正妻之物,寓意琴瑟和鸣。”
那女子抬手娇娆的打了一下那郎君,“顾郎,给妾身买一个簪子嘛~”
永宁面无表情的路过,一个郎君带着外室出门,外室八成还是青楼女子出身。
若他买了簪子,才是对家中嫡妻的侮辱。
走到桥上,她脚步狠狠顿住。
烟火炸裂的声音逐渐缩小,她缓缓拔下头上的金丝海棠簪子,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发簪乃正妻之物。
那夜他盘腿坐在自己面前,别扭的将这海棠簪子送到她手边。
她拿着簪子走到那小摊贩面前,“婆婆,发簪在南楚……是正妻之物?”
那小摊贩却微微躬身,“姑娘,得罪了。”
还没反应过来,福禄绿荷已经被那对夫妻压制住。
福禄下意识的喊:“公主,跑!!”
“你们做什么!”
她想去救绿荷,手腕被人拉住狠狠一扯,她扑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抱的很用力,生怕她会人间蒸发一样。
永宁呼吸不畅,却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云诏南……我难受……”
力度松了几分,永宁得了新鲜空气。
耳边烟火声炸起,却没了人群的嘈杂。
他在她耳边低喃:“孤娶你为妻,给你名分,别再跑了。”
他扣住她的脑袋深吻,不容抗拒,不容躲避。
永宁拍拍他,他移开唇,恋恋不舍的与她轻蹭鼻尖。
“我不跑,你先放开。”
他听话的松手。
永宁用海棠簪子戳了戳他,“那时你就喜欢我,还不承认。”
“我不知道。”云诏南眼神迷茫,“我那时不知道是喜欢,以为你给我下了蛊,我才会对你那般痴迷。”
他握着她的手,抬头望向天空的烟火:“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永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注意力却不在绚丽的烟火上,而是……
安静盯着他们的人群。
方才他吻她时,也是这么多人看着吗?
云诏南见她如害羞的小猫一样往自己身后躲,笑着低头捂住她的脸。
“不略施小计,怎么捉住我的太子妃呀。”
绿荷福禄也被人放开,茫然的看着安静的人群。
所以这会儿东城中的百姓都是他的暗卫假扮的?
制造大量人流涌动引起永宁好奇,又有个郎君“不小心”的被绿荷拦住询问。
引他们入东城,又故意让小摊贩说出那番话,让永宁意识到云诏南曾经的心思。
“你是故意的!”
云诏南笑,“嗯,故意的。”
暗卫们将袖中的短刀收起,若永宁听了婆婆的一段话后执意要走,他们会将永宁主仆就地斩杀。
可她没走,她留在了南楚。
云诏南笑得得意,看着上空的烟火绚丽绽放,他握紧了永宁的手。
她气呼呼的,像他曾养的那只幼猫。
真可爱。
有暗卫递上一盏孔明灯,永宁看着孔明灯,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东离时她与辰王逛过灯会,放过孔明灯。
在西凉时她与景武帝见过帝丘繁华,也放过孔明灯。
如今在南楚,竟也要放孔明灯吗?
他笑盈盈的将灯举起来,暖黄的灯照的他硬朗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柔和,“生辰日以孔明灯祈愿,很灵的。子卿,许个愿吧。”
一声子卿,她的心狠狠颤抖了一下。
她好久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了。
往日听到的都是高贵疏离的尊称。
摇摇头,“今日是殿下生辰,我不能……”
“我将这祈愿的机会让给你,快啊!”
他笑容明媚,没有阴险,没有威胁,只满目期盼的望着她,笑盈盈的。
她红了眼眶,鼻子微酸,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神明在上,信女离子卿在此祈愿……”
祈愿家国平安,父兄成为一代明君?
不,她不会那样傻了。
她曾经的的愿望已经被景武帝亲手捏碎,在西凉后宫绞尽脑汁博得他的宠爱,她的一切努力化为泡影。
她顿了顿,嘴角苦涩,“信女离子卿在此祈愿,愿与心上人自由自在,无所束缚,平安无忧。”
去他的皇权,若愿望真能成真,她只想自由。
哪怕是一觉醒来变成天上的飞鸟,她也一定要展翅飞离这压的她喘不过气的皇宫。
她没有心上人,说这话是给云诏南听的。
所愿不可求,唯有哄住眼前的男人,她才能平安。
他们回到东宫,永宁止住了他的唇,“殿下,将镜子拿开吧。”
“可孤真的很喜欢看……”
她捂住他的嘴,第一次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所感,“我不喜欢,这只会让我觉得屈辱。”
他沉默,半晌后,他拢了半开的衣衫,轻松将镜子翻了过去。
他想欺身上来,永宁指了指床边挂的画:“殿下,这些画与我而言是一种折辱。”
他乖乖的将画一幅一幅的卷起来收好。
见她没了诉求,他兴奋的吻上她的唇。
他发现她小腹微有隆起,人也圆润了些。
她一直用手护着肚子,看起来很害羞。
他以为她是吃胖了,在为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到羞耻,他轻柔的拉开她的手,低头吻上她的肚子,“软嘟嘟的,很可爱。”
永宁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
她腹中有他的孩子,他不知情,以为她是因发胖自卑而温柔哄她。
却不知是第一次与自己的孩子近距离相处。
永宁轻声细语:“我也不喜你太粗鲁,没了理智一样。”
他笑着应下,一室旖旎。
永宁困的越来越频繁,日日强撑着不被云诏南发现。
他将婚宴定在了十月初一,是她生辰那日。
她坐在廊下赏雨,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体寒不易有孕,梦中辰王寻人为她调养了许久才有了身孕。
怎么到了南楚,没有调养就怀上了呢?
梦中她怀谢延琛时吐的难受,可现世除了贪吃嗜睡,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也许……是养情蛊?
云诏南晚上回来,身上带了些血腥味儿,永宁闻到,顿时觉得胃里翻腾,开始狂吐。